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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參同契》內丹修煉探幽
作者曹劍波，廈門大學哲學系九九級碩士研究生。目前已在《現代哲學》、《湘潭大學學報》、《東嶽論叢》、《寧夏社會科學》、《上海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等上發表文章十餘篇。
〔內容摘要〕
本文以彭曉《周易參同契分章通真義》為研究物件，著重發掘《周易參同契》中內丹修煉的原理、要素、過程和功效。《周易》的陰陽五行八卦和天人感應是《周易參同契》中內丹修煉的原理；《周易參同契》中內丹修煉的要素是以乾坤為鼎爐，以元精、元氣和元神為藥物，以大小周天的運行規律為火侯；其內丹修煉分為‘閉塞其兌，築固靈株’的築基煉己階段、‘五金之主，北方河車’的煉精化氣的小周天修煉階段、‘子午數合三，戊己號稱五’的煉氣化神的大周天修煉階段，以及‘委志歸虛無，無念以為常’的煉神化虛等階段；《周易參同契》認為內丹修煉產生的功效有：強身健體、發掘人體潛能和修道成仙等。
〔本文〕
‘長生久觀’、‘養性延命’、‘修道成仙’的美好願望，是人類世世代代的追求，也是道家研究的主要課題和道士追求的終極目標。東漢丹道家魏伯陽所著的《周易參同契》（又名《參同契》，下文簡稱為《契》），作為‘萬古丹經王’、‘丹經之祖’，系統地論述了達到‘長生久觀’、‘養性延命’、‘修道成仙’願望的具體途徑，總結了東漢以前丹學和房中術的成就，統攝了大易陰陽交合、黃老自然養性、爐火鉛汞煉丹三家之說，合而為一。（‘大易情性，各如其度；黃老用究，較而可禦；爐火之事，真有所據。三道由一，俱出徑路。’①）它以《周易》的陰陽八卦為理論基礎，以六十四卦爻為運算符號，融合黃帝的清靜宗旨，貫通老子的無為思想，結合日月運行的規律，論述了外丹爐火的地元法，陰陽交感栽接的人元法以及清淨孤修的天元法，三者相類相通，互比互擬，建立了一個完整的煉丹體系，為後世的內外丹修煉及房中術的理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在外丹術上，以真鉛與真汞為藥物，闡述丹藥的冶煉過程及冶煉丹藥時所必須遵守的基本原則。在內丹術上，或以黃帝與老子的學說為爐鼎，以《周易》的離卦與坎卦交媾為藥物，以爻象變化（即隨時間變化）為火候；或以小腹的丹田為爐，以頭頂的泥丸（百會）為鼎，以體內的元精、元氣和元神為藥物，以大小周天的運行規律為火侯。在房中術上，提出了男女雙修的陰陽交感栽接的修煉之法。
傳世的《契》注釋本甚多。宋代鄭樵的《通誌·藝文略》載有《契》及注本一九部三一卷；唐宋以後的《契》注本，《四庫全書總目》道家類中收有六部一六卷；明代正統《道藏》收入十一種。在這眾多的注本中，主要的注本有：漢代陰長生的三卷本《周易參同契注》；後蜀彭曉的三卷本《周易參同契分章通真義》；宋代朱熹的《周易參同契考異》、陳顯微的三卷本《周易參同契解》、儲華穀的三卷本《周易參同契注》、俞琰的九卷本《周易參同契發揮》及一卷本《周易參同契釋疑》、元代陳致虛的三卷本《周易參同契分章注》；明代王文祿的一卷本《周易參同契疏略》、蔣一彪的三卷本《古文參同契集解》；清代劉一明的二卷本《直指三相類》、朱元育的三卷本《參同契闡幽》、董德寧的三卷本《周易參同契正義》、三卷本《參同契經文直指》、三卷本《直指箋注》、仇兆鼇的二卷本《周易參同契集注》、袁仁林的八卷本《古文周易參同契注》等。諸本中最古者是陰長生本，主要闡述外丹；流傳最廣者，首推彭曉本；俞琰本旁徵博引，對氣功理論的研究很有幫助；朱元育本精於內丹解釋，是氣功研究者必讀之物；董德甯本平實易懂，可作入門之磚。②雖然彭曉的《周易參同契分章通真義》注本分章過細，有割裂文義之嫌，但由於流傳最廣，且行文雅致，才氣橫溢，並且多以內丹詮釋《契》，因而本文研究《契》中內丹思想，主要以彭曉的注本為研究物件，著重發掘《契》中內丹修煉過程的原理、要素、過程和功效。
內丹修煉，‘自古及今，好者億人’，由於‘不得其理’，致使‘竭殫家產，妻子𠕇NF8BF𠗟貧’（第七十章），甚至導致死亡，從而出現縱使‘周文揲蓍，孔子占象，扁鵲操𠕇NE626𠗟，巫鹹扣鼓，安能令蘇，複起馳走？’（第七十一章）的嚴重後果，所以修煉內丹一定要十分謹慎。
一、內丹修煉原理
內丹的修煉是以道教哲學的宇宙論和人體生成論、天人感應原理和陰陽五行學說作支柱，以祖國醫學的氣血、經絡、穴位和腑髒學說為基礎，以人體的精、氣、神為修煉對象；乙太極、陰陽、三才、四象、五行、六位、七政、八卦、九宮、十幹、十二支、二十四氣等符號來描述修煉過程；以意守三丹田、通任督二脈、追求人體的和諧有序為入手工夫；以達到人與宇宙本性的契合，同體化一以獲永生為最高目的。內丹修煉的原理是‘順則生人，逆則成丹（仙）’，模擬宇宙返演的過程，以求使修煉者與宇宙的自然本性相契合，還歸生命於虛無而獲永生。這正如《唱道真言》所雲：‘夫道之要，不過一虛，虛含萬象。世界有毀，惟虛不毀。道經曰形神俱妙，與道合真。道無他，虛而已矣。形神俱妙者，形神俱虛也。’認為，《契》中煉丹的鼎器、方位、藥物、火候、時辰、變化等，都是用《易》的卦爻辭義來表述的。他說：‘公撰《參同契》者，謂修丹與天地造化同途，故託易象而論之，莫不假藉君臣以彰內外；敘其離坎，直指汞鉛；列以乾坤，奠量鼎器；明之父母，保以始終；合以夫婦，拘其交媾；譬諸男女，顯以滋生；析以陰陽，導之反復；示之晦朔，通以降騰；配以卦爻，形於變化；隨之鬥柄，取以周星；分以晨昏，昭諸刻漏。故以乾坤為鼎器，以陰陽為堤防，以水火為化機，以五行為輔助，以真鉛為藥祖，以玄精為丹基，以離坎為夫妻，以天地為父母，互施八卦，驅役四時。分三百八十四爻，循行火候；運五星二十八宿，環列鼎中。乃得水虎潛形，寄庚辛而西轉；火龍伏體，逐甲乙以東旋。《易》曰：“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公因取象焉。’（《序》）《契》以乾坤代表天地、陽陰，是六十四卦的基礎和‘父母’。乾坤像車子的軸，坎與離就像車子的轂，世界上一切事物的變化，都不會超越這四卦的範圍，因此這四卦是《周易》的綱領。正如《契》雲：‘乾坤者，易之門戶，眾卦之父母，坎離匡郭，運轂正軸。’（第 1 章）《契》闡述了煉丹的總原則：‘乾坤剛柔，配合相包。陽稟陰受，雌雄相須。須以造化，精氣乃舒。坎離冠首，光耀垂敷。玄冥難測，不可書圖。聖人揆度，參序無基。四者混飩，徑人虛無。六十卦周，張布為輿。龍馬就駕，明君禦時。和則隨從，路平不邪。邪道險阻，傾危國家。’（第 41 章）開宗明義地講述了冶煉內丹所必需具備的前提條件和冶煉過程中所必備的知識，並強調要掌握火候，抓住時機，以及掌握冶煉可能產生的不同結果。
二、內丹修煉諸要素
《契》中內丹修煉的要素是以乾坤為鼎爐，以元精、元氣和元神為藥物，以大小周天的運行規律為火候。其中：
鼎器（又名鼎爐，爐鼎）是煉丹的基本工具，包括鼎和爐。內丹的鼎器是借用外丹術語用來比喻煉藥的地方。藥物起止之處為爐，昇上之處為鼎。鼎器依丹法和煉功階段的不同而不同。上乘丹法乙太虛太極為鼎爐，清靜為丹基，無為為丹母，性命為鉛汞，定慧為水火，洗心滌慮為沐浴，中為玄關，見性為凝結，性命打成一片為丹成，打破虛空為了當；上品丹法以天地為鼎爐，日月為水火，性情為龍虎，以心煉念為火候；中品丹法以乾坤為鼎爐，坎離為水火，烏兔為藥物，一年寒暑為火候；下品丹法以身心為鼎爐，精氣為藥物，心腎為水火，年月日時行火候；陰陽丹法以女男為鼎爐，以天癸為藥物，以庚甲為火候。根據煉功階段的不同，鼎爐有大小之分。在煉精化氣時用大鼎爐，鼎在泥丸宮（百會穴），爐在下丹田。其修煉過程是：先將外藥沿督脈昇運於乾首泥丸（鼎）中，再沿任脈下降至下丹田土釜（爐）之中凝結。在煉氣化神階段用小鼎爐，鼎在黃庭中宮，爐在下丹田，大藥氤氳於二穴之間，以神寂用靜守，凝聚成丹。大鼎爐的作用在於昇降，小鼎爐作用在於凝聚，外藥以氣為主，內藥以神為主，內外藥合凝而成大藥，神氣相凝歸入下爐則成大丹。因而鼎爐為煉精、煉氣、煉神所歸依之地，神氣昇為鼎，起止為爐，內丹家根據神氣的起伏變化而以人體的穴位為安爐立鼎之處。《契》以乾坤為鼎爐，‘乾坤者，易之門戶，眾卦之父母。’又說：鼎‘亦如人之身形，三層象三丹田也。故三光、五行、四象、八卦盡在其中矣。’（《鼎器歌》）無名氏《周易參同契注》說：‘乾坤謂鼎器也。乾為上釜，坤為下釜。’③這就是說：乾坤二卦所取象的天地好似一個大爐鼎，陰陽變化萬物終始都在其中，人身則是個小爐鼎，陰陽變化也在其中，爐即小腹的丹田，鼎即頭頂的泥丸。外丹爐鼎之名，之所以可借用內養術語，而以乾坤統喻之，是因為煉丹的鼎器是爐在上、鼎在下，猶如天在上、地在下一樣，符合乾坤之取象。
內丹的藥物可指三元（三才、三寶）。三元在天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為精、氣、神之三物。而以坎離作為藥物，是指以人的真元之氣的陰陽變化為藥物。精氣初生時稱‘外藥’，外藥生而後採。活子時到來初生元精又稱‘小藥’、‘真種子’，採入爐中生為‘內藥’，故內藥採而後生，為先天精氣，經小周天煉化為‘大藥’（又稱丹母）。內丹注重區分先天和後天，認為無質的元精、元氣和元神是先天的，有質的交感之精、呼吸之氣和識神是後天的。先天的，清；後天的，濁。煉丹就是練先天的元精、元氣、元神。由於先天和後天又密切相關，衹有交感之精不用，呼吸之氣微微，思慮之神安靜，才能產生先天的藥物，因此煉丹必須從後天的精、氣、神入手。內丹初煉階段以神為主宰，氣為動力，精為基礎。人體中的真精，本無形質，處於交感之時，遂變為有形質之濁精下流，修丹者於靜極陽氣發動時要固保已生之真精，不使其外泄。用意念留住真精歸入丹田，稱作採藥。初生時稱精，煉時稱藥，最後把精氣合凝煉化為丹母。
彭曉在注中把煉丹的藥物稱作‘天地根’，即先天真一之氣，或稱之為元氣、元精、精氣、真金、鉛氣、黑鉛、紅鉛、水火、龍虎、坎離、陰陽等等。
內丹的火候是指在整個修煉過程中，對意念或運用意念掌握呼吸的節度和法度。所謂‘火’，就是神、意念，即在煉丹過程中個人的真意；‘候’是階段的意思。火候即是元神與精氣結合在體內運行的過程中，每個階段個人意念的運用程度。因為真氣運行，在內必須與真意相依，在外要靠真息的推動，而真息也靠意念引導。煉丹時意念和氣的運用規律便用火候來表示。火候為丹家不傳之秘，要真正掌握它衹能靠真師臨爐指點和自己體悟。火候的重要性，《契》用了不同的比喻加以強調。通過自然現象作比喻，說明火候的節度順則吉、逆則凶，‘按曆法令，至誠專密，謹候日辰，審察消息，纖介不正，悔吝為賊。二至改度，乖錯委曲。隆冬大暑，盛夏霜雪，二分縱橫，不應漏刻，風雨不節，水旱相伐，蝗蟲湧沸，群異旁出，天見其怪，山崩地裂。孝子用心，感動皇極。近起已口，遠流殊域，或以招禍，或以致福，或興太平，或造兵革，四者之來，由乎胸臆。’（第四十三～四十四章）通過治理國家作比喻，強調築基時要謹慎掌握火候，‘得不慎乎，禦政之首！管括微密，闔舒布寶，要道魁柄，統化綱紐。爻象內動，吉凶外起，五緯錯順，應時感動，四七乖戾，移離俯仰，文昌統錄，詰責台輔，百官有司，各典所部。’（第十七～十八章）通過君主的統治作比喻，來說明動靜不失時機是火候的準則，‘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謂萬乘之主，處九重之室，發號施政，順陰陽節，藏器待時，勿違卦月。’（第四十二章）魏伯陽用春夏秋冬四時變更，日月轉運，晦朔弦望的月體盈虧現象，黃鍾、大呂的十二律制、十二干支的變化等等來表示人體真氣周流昇降的變化。人體丹道真氣之迴圈，依任脈、督脈而運。由於天人同構，所以大天地有十二支辰位，小天地也有十二時火候。子、醜、寅、卯、辰、巳六時是昇，稱進陽火；午、未、申、酉、戌、亥六時是降，稱退陰符。
意念、呼吸加重的急運叫武火，其要在於用劇烈的呼吸之氣緊緊催逼，在採藥或進陽火時應用；意念、呼吸轉輕的緩運叫文火，其要在於用輕微的呼吸緩緩導引，在退陰符時應用，也稱陰消。意念、呼吸停住吹噓稱沐浴。火候之妙衹在用意，用意緊則火燥，用意緩則水寒。小周天火候的情形可用六個卦結合一月的晦、朔、弦、望等陰陽變化的納甲法來表示：
《契》雲：‘震出為徵，陽氣造端，初九潛龍，陽以三立，陰以八通，故三日震動。八日兌行，九二見龍，和平有明。三五德就，乾體乃成，九三夕惕，虧折神符，盛衰漸革，終還其初。巽繼其統，固濟操持，九四或躍，進退道危。艮主止進，不得逾時，二十三日，典守弦期，九五飛龍，天位加喜。六五坤承，結括終始，韞養眾子，世為類母，上九亢龍，戰德於野。用九翩翩，為道規矩，陽數巳訖，訖則複起，推情合性，轉而相與。’（第四十七章）‘循據璿璣，昇降上下，周流六爻。’（第四十八章）‘三日出為爽，震庚受西方。八日兌受丁，上弦平如繩。十五乾體就，盛滿甲東方。蟾蜍與兔魄，日月氣雙明。蟾蜍視卦節，兔者吐生光，七八道巳訖，屈折低下降。’（第十三章）‘十六轉受統，巽辛見平明；艮直於丙南，下弦二十三；坤乙三十日，東北喪其朋。節盡相禪與，繼作複生龍。’（第十四章）‘壬癸配甲乙，乾坤括始終。七八數十五，九六亦相應，四者合三十，陽氣索滅藏，八卦布列曜，運移不失中。’（第十五章）這就是取周易的卦形來描述一月三十天的月亮運行的晦、朔、弦、望等期。納甲是根據‘天地胎育’的原理，應用月光晦朔弦望的運行規律，把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個天干，分隸於八卦之中：即乾納甲與壬，坤納己與癸，震納庚，巽納辛，坎納戊，離納己，艮納丙，兌納丁。並把一月三十日成六節，每五日一節，每一節分屬一卦，即三日震卦、八日兌卦、十五日乾卦、十六日巽卦、二十五日艮卦、三十日坤卦。震表示初三之月象；兌表示初八之上弦；乾表示十五之滿月；巽表示十六日之月由圓而漸缺；艮表示二十三日之下弦；坤表示三十日之晦。卦象的陰陽消長與十天幹配合，表現為震一陽始生，月亮生明，三日夕出於西方之庚，為‘震納庚’；兌二陽為上弦，八日夕見於南方之丁，為‘兌納丁’；乾純陽，望月十五夕盈於東方之甲，故為‘乾納甲’；巽一陰始生，月亮由圓而漸缺，十六日晨落於西方之辛，為‘巽納辛’；艮二陰為下弦，二十三日退於南方之丙，為‘艮納丙’；坤純陰，晦月三十日晨消於東方之乙，為‘坤納乙’。由於‘甲乙’是十天干之初始，而‘壬癸’是十天干的終結，乾納甲壬，坤納乙癸，便稱‘乾坤括始終’。一月六節過後，便‘禪’於下月，複生震卦，就是所謂‘節盡相禪與，繼體複生龍’。《契》以月亮在三十日內的運轉，配以卦爻方位，用震、兌、乾表示月亮由上弦而至望，體現了陽的增長，用巽、艮、坤由下弦而至晦，體現了陰的增長。
小周天火候的情形也可以用六十卦來表示：
由於一月之中，日月自相經緯，就產生了朔、晦、弦、望，而月象的圓缺盈虧，又因為月象受日象的影響，因而把六十卦分配給三十日，每日二卦，一卦主晝，一卦主夜，通過這樣分配正好相反的卦象，白天和晚上各用一卦，依次循序輪流，每月初一的早晨，由屯卦開始，到晚上又輪到蒙卦，到了月底又重新開始，這樣可以表示出小周天火候的情形。‘月節有五六，經緯奉日使，兼並為六十，剛柔有表裏。朔旦屯直事，至暮蒙當受。晝夜各一卦，用之依次序。既未至晦爽，終則複更始。’（第二—四章）大周天火候的情形可用十二個辟卦（又稱十二消息卦）結合一年十二個月的陰陽消長來表示：《契》以十二消息卦通一歲之火候，《契》：‘朔旦為複，陽氣始通，出入無疾，立表微剛，黃鍾建子，兆乃滋彰，播施柔暖，黎丞得常。’（第四十九章）‘臨爐施條，開路正光，光耀漸進，日以益長，醜之大呂，結正低昂。’（第五十章）‘仰以成泰，剛柔並隆，陰陽交接，小往大來，輻輳於寅，運而趨時。’（第五十一章）‘漸歷大壯，俠列卯門，榆莢墮落，還歸本根，刑德相負，晝夜始分。’（第五十二章）‘夬陰以退，陽昇而前，洗濯羽翮，振索宿塵。’（第五十三章）‘乾健盛明，廣被四鄰，陽終於巳，中而相干。’（第五十四章）‘姤始紀序，履霜最先，井底寒泉，午為蕤賓。賓服於陰，陰為主人。’（第五十五章）‘遯去世位，收斂其精，懷德俟時，棲遲昧冥。’（第五十六章）‘否塞不通，萌者不生，陰伸陽屈，沒陽姓名。’（第五十七章）‘觀其權量，察仲秋情，任畜微稚，老枯複榮，薺麥芽蘖，因冒以生。’（第五十八章）‘剝爛肢體，消滅其形，化氣既竭，亡失至神。’（第五十九章）‘道窮則反，歸乎坤元，恒順地理，承天布宣。’（第六十章）在這裏，十二消息卦與十二地支（子、醜、寅、卯、辰、巳、午、末、申、酉、戌、亥）配合，代表一年十二月，亦可喻一日十二辰。其中陰陽的變化，象徵火候的進退。第一，復卦是五陰一陽，陰氣已極，一陽複生，喻陽火發動之初，火氣至微。一日之中，當夜半子時火候初起，一年之中，應十一月。第二，臨卦四陰二陽，陽氣漸生，醜時進二陽火候，應十二月。第三，泰卦三明三陽，陰陽相及寅時進三陽火候，應正月。第四，大壯卦二陰四陽，陽中有陰，卯時進四陽火候，應二月。第五，夬卦一陰五陽，陽昇陰退，陽氣已盛，一陰將盡，辰時進五陽火候也，應三月。第六，乾卦純陽，陽極於巳，巳時進六陽火候，應四月。第七，姤卦五陽一陰，一陰初生，陰生陽退，午時退陰符候，應五月。第八，遯卦四陽二陰，陰氣漸盛，陽氣漸衰，末時退二陰符候，應六月。第九，否卦三陽三陰，陰陽二氣，不相交通，申時退三陰符候，應七月。第十，塞觀卦二陽四陰，陰氣已盛，酉時退四陰符候，應八月。第十一，剝卦一陽五陰，陰盛陽衰，純陰將至，戌時退五陰符候，應九月。第十二，坤卦純陰用事，亥時退六陰符候，應十月。（第四十九～六十章）再往後，又是一陽複生的複卦，轉入新的十一月和新的子時，十二消息卦就這樣陰陽進退，周而復始，迴圈不已。前六卦的趨勢為陽息陰消，系進陽火；後六卦為陰進陽消，系退陰符。
大周天火候，還可用一年來計算，以日月作為標準：
‘日辰為期度，動靜有早晚。春夏據內體，從子到辰巳。秋冬當外用，自午訖戌亥。賞罰應春秋，昏明順寒暑。爻辭有仁義，隨時發喜怒。如是應四時，五行得其理。’（第四～六章）‘陰在上，陽下奔，首尾武，中間文，始七十，終三旬，二百六，善調勻。’（《鼎器歌》）日主白晝屬陽，月主黑夜為陰，一陽動進火，一陰靜退火。動而進火在前，所以說是早；靜而退火在後，所以說是晚。春夏二季，陽氣昇發，練功也要適應氣候，重點放在子、醜、寅、卯、辰、巳六時辰；秋冬二季，陽氣潛藏，則重點轉移到午、未、申、酉、戌、亥六個時辰。子時為陰之尾、陽之首，需要進火而退水；午時為陽之尾、陰之首，需要進水而退火。這兩個時間內極易產生變化，所以必須用武火速煆以使堅固。卯與酉介於子和午的中間，這兩個時間內陰陽調勻，二氣平和，比較穩定，所以衹用文火溫養就行了。七十日加上三旬的三十日為一百日，一百日加上二百六十日則為三百六十日，正符合周天度數，以應周年的火候。大致一百日中須用武火，二百六十日中須用文火。內體與外用，指卦象而言。從內體達外用應春夏，從外用運內體應秋冬，而關鍵則在冬至與夏至。賞罰、春秋、昏明、寒暑、仁義、喜怒，都是一陰一陽相對，用來反復比喻火候一定要剛柔相濟，順乎自然，決不能勉強。也衹有這樣，才能使五行和諧統一，煉成內丹。
《契》對火候的掌握通常以卦爻銖兩來計算呼吸次數。由於內丹火候所用時辰是人身這個小天地裏的時辰，實是藥物在體內運行的部位、景象的代號，因而火候之法要應‘活子時’，須行得自然，由自己在煉功中細心體會，不要拘泥於丹經中的爻象和分寸銖兩之說。
三、內丹修煉的過程
《契》中內丹修煉的過程大致可分為以下幾個階段：
1.‘閉塞其兌，築固靈株’的築基煉己階段
煉己即心性修煉，它是內修各派均重視的功夫，也為儒家和釋家所持重，儒曰正心，佛曰明心，道曰煉心。④唱道真言：‘煉心者，仙家徹始徹終之要道也；心地茅塞，雖得丹道，亦是旁門。雖成頑仙，不登玄籍。’⑤又雲：‘煉丹先要煉心，……，仙家祖祖相傳，無他道也。煉丹而不煉心，猶鞭馬使馳而羈其足，何能達也，煉心為成仙一半工夫。’⑥煉己這個階段的主要目標是通過自身的調理，凝神養氣，排除雜念，達到補足虧損，祛除病痛，斂神養性，從而達到無為無念，無私無欲的目的。
煉己必須保惜關鎖三寶。《契》雲：‘耳、目、口之寶，固塞勿發揚，真人潛深淵，浮遊守規中。旋曲以視聽，開闔皆合同，為巳之軸轄，動靜不竭窮。離氣內營衛，坎乃不用聰，兌合不以談，希言順鴻𠕇NF8D3𠗟。三者既關鍵，緩體處空房，委志歸虛無，無念以為常。證難以推移，心專不縱橫，寢寐神相抱，覺悟候存亡。’（第六十六章）三寶有內外之分，內三寶為元精、元氣、元神，外三寶為耳、目、口，內外相應，密切相關。如要內三寶固守，必須外三寶不漏。外竅不漏，元神健旺，若潛居深淵而不上越，在丹田中優遊自在，自保丹成。坎為耳，號玄門；離為目，稱牡戶；兌為口，內應心。練功之時，必須收視返聽，轉順為逆。順則為人而逆則成丹。玄門固塞則元精不泄，牡戶密閉則元氣不耗，兌口不開則元神不會激越，三者之中，尤以兌口為最重要。因為衹有少說話才符合先天寂靜虛無之道。輕輕地閉合眼睛和嘴巴，耳朵不再聽外界的聲音，然後鬆弛全身，獨自在沒有幹擾的屋子裏，漸漸入靜，排除腦海裏的一切雜念，即進入正常的練功狀態。這事本來並不難做到，主要是意念不能專一，所以做起來覺得十分困難。其實衹要專心致志，不勤不怠，勿忘勿助，自然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平時還要注意修養，即行立坐臥，也要靜心滌慮，使形神相親，抱持不離，一旦到達沒有雜念的境界，可以說大功基本告成了。
凝神養氣就是溫養真元之氣。《契》雲：‘將欲養性，延命卻期，審思後末，當慮其先，人所稟軀，體本一無，元精雲布，因氣託初，陰陽為度，魂魄所居。’（第六十二—六十三章）‘內以養巳，安靜虛無，原本隱明，內照形軀，閉塞其兌，築固靈株，三光陸沉，溫養子珠，視之不見，近而易求。’（第二十章）皆協調陰陽，修煉精氣之意。真元之氣無形無像是先天固有、與生俱來的。為了溫養好真元之氣：一要身安靜，心虛無，摒除一切雜念，收視返聽，使身心進入虛無的境界；二要自然地封閉起所有的門戶，以防止真元之氣的洩漏；三要收斂起耳、目、心的神知，使真元之氣的本體得到溫養。‘近在我心，不離己身’，即要成丹，須求諸己身。這樣收視返聽，神不外馳，直到感到周身有一種恍恍惚惚，杳杳冥冥的感覺即《契》之‘含元抱真，播精於子’。修煉的關鍵在必須使人體陰陽之動與天道陰陽昇降相吻合，‘勿失爻動時’。《契》雲：‘日辰為期度，動靜有早晚。春夏據內體，從子到辰巳。秋冬當外用，自午訖戌亥。賞罰應春秋，昏明順寒暑。爻辭有仁義，隨時發喜怒。如是應四時，五行得其理。’（第四—六章）
還丹就是使真元之氣回復其乾元的本性並進入人體，要‘以金為堤防’，築固爐鼎，並且把清輕的無形的真元之氣送入丹田，‘固塞其際會，務令致完堅。’（第三十八章）‘先液而後凝，號曰黃輿焉’（第三十七章），達到‘歸根返元’。《契》還指出：還丹的過程是必須以虛帶實、亦虛亦實，它不僅是金、水、土三性歸一的過程，同時也是身、心、意三家歸一過程。《契》說：‘丹砂木精，得金乃並；金水合處，木火為侶。四者混沌，列為龍虎；龍陽數奇，虎陰數隅。肝青為父，肺白為母；腎黑為子，心赤為女（此句文中無——引者補上）。脾黃為祖，子五行始；三物一家，都歸戊己。’（第七十六章）金水木火相互交會，看起來是虛的，實際上它們和人身的各個部位是相聯繫的。丹砂為木之精，天三生木，位居東，其象為青龍；鉛丹為金，地四生金，位居西，其象為白虎；故謂‘龍陽數奇，虎陰數隅’。金能生水，水由金生，金水兩家，情如母子，同時，魄與精同繫於身，所以稱：‘金水合處’於北，水數一，與金數四並為一五；木能生火，火由木生，木火兩家，情同父女，同時，魂和神同繫於心，所以稱：‘木火為伍’於南，火數二，與木數三並為一五。肝為青龍，為木，為魂，發竅於目；心為朱雀，為火，為神，發竅於舌。肺為白虎，為金，為魄，發竅於耳；腎為子武，為水，為精，發竅於耳。脾為戊己土，位居中央，其色尚黃。土旺四季，為木火金水的宗祖，故為真意。金水兩弦之氣通過心肝脾肺腎的運動過程，從北方正子的方位開始，按照五行逆行的程式運行。這樣，身、心兩家在真意的導引下，南北縱橫，東西會合實現了三家歸一，這就稱作‘還丹’。
2.‘五金之主，北方河車’的煉精化氣的小周天修煉階段
《契》雲：‘知白守黑，神明自來。白者金精，黑者水基；水者道樞，其數名一。
陰陽之始，玄含黃芽；五金之主，北方河車。’（第二十三章）‘金為水母，母隱子胎，水者金子，子藏母胞。真人至妙，若有若無，髣𤨒大淵，乍沉乍浮，退而分佈，各守境隅。’（第二十四章）‘五行錯王，根據以生，火性銷金，金伐木榮。三五與一，天地至精，可以口訣，難以書傳。’（第六十八章）‘子當右轉，午乃東旋，卯酉界隔，主客二名。龍呼於虎，虎吸龍精，兩相飲食，俱相貪便，遂相銜嚥，咀嚼相吞。’（第六十九章）黑者腎水，數一；右轉合金，金白數四。金生水，金母水子，一四為五，以金為主。故曰：‘知白守黑，神明自來’。運氣之法，起於北方會陰，沿督脈路而上，通三關（尾閭、夾脊、玉枕），至泥丸，稱為運轉河車。氣感為‘若有若無’，‘乍沉乍浮’。氣至泥丸，則與心火相交。‘火性銷金，金伐木榮’，煉二歸三，氣沿任脈向下入丹田。以爐火喻之，運轉河車（即引一進四，河車即人的元精元氣）為進火。煉二歸三為退符。退符後，即為採藥歸爐。如此往返昇降，全賴中五之戊己土（即意）的引導，故雲‘三物一家，天地至精。’子右轉至午，午東旋至子，為一次小周天運轉。元氣之動，存於一呼一吸之中。右轉時吸，東旋時呼。東方青龍，西方白虎，故雲：‘龍呼於虎，虎吸龍精’，龍虎相飲食，即坎離相交，陰陽相含。《鼎器歌》雲‘陰在上，陽下奔，首尾武，中間文，始七十，終三旬，二百六，善調勻。’（《鼎器歌》）首尾，即河車起於北方腎水為首，止於南方心火為尾。起動時意念轉強，止住時控制呼氣，故雲‘武’。河車走督脈，緩緩而昇，故雲‘中間文’。小周天動法的關鍵在於以意領氣，因此築基階段的練己好壞，決定了右轉東旋的成敗。
在功法鍛煉中，隨著意、息的高度協調統一，當思緒已完全平息，身心進入完全松靜的狀態時，會忽然覺得下丹田氣動，隨之再動又漸溫熱，仿佛一團模糊之物從中超然而出，身心內外，有一股氤氤氳氳的虛無恍惚氣象。這種情況就是先天元陽真氣在產生。此時，練功者須守住心神，心不攀緣，亦不著相，要做到既不歡喜，也不驚疑，更不要用思維去分析這種現象，而應保持一種物我兩忘的狀態，無論功中境界如何玄妙，皆以平常心待之。練功者要不斷磨去自己的執著心，千萬不要去妄求速成，這是因為修習靜功，半分也不能勉強，越是心煩氣躁，越不容易取得功效。不斷練功，入靜境界日漸穩定，下丹田中的溫熱感，便緩緩彌漫開來，此時形神合一，仿佛全身都融入虛空之中。如能保持心性不為諸緣所動，意念達到如明鏡，如止水，淨瑩澄澈，如入恍惚杳冥之中時，習者會感到下丹田氣動，接著感到有一股強而有力的真氣從下丹田開始流注迴圈，先達會陰，過尾閭，沿督脈上行，經夾脊，至玉枕，再到百會，順前額下至面頰，過‘鵲橋’（指舌），接入任脈，仍然回到下丹田。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氣通小周天’。
3.‘子午數合三，戊己號稱五’的煉氣化神的大周天修煉階段
小周天功法煉到一定火候，便可進入將爐中之藥凝化為嬰兒，進入大還丹的煉氣化神境界。《契》雲：‘子午數合三，戊己號稱五，三五既和諧，八石正綱紀。呼吸相含貪，佇思為夫婦；黃土金之父，流珠水之母。水以土為鬼，土鎮水不起；朱雀為火精，執平調勝負。水盛火消滅，俱死歸厚土；三性既合會，本性共宗祖。’（第三十一章）‘推演五行數，較約而不繁。舉水以激火，奄然滅光明；日月相激薄，常在晦朔間。水盛坎侵陽，火衰離晝昏；陰陽相飲食，交感道自然。’（第三十九章）‘陽燧以取火，非日不生光，方諸非星月，安能得水漿，二氣玄且遠，感化尚相通，何況近存身，切在於心胸。陰陽配日月，水火為效徵。’（第六十五章）‘上德無為，不以察求；下德為之，其用不休。上閉則稱有，下閉則稱無，無者以奉上，上有神德居。此兩孔穴法，金氣亦相須。’（第二十二章）大周天不走任督二脈，而是內視元氣氤氳於泥丸、腹臍、尾閭之間。河圖中北一、南二、戊己五一條直線。子午數合三者，謂子一午二合而為三；三與五並之為八，水、火、土三者合一，陰陽為夫婦，故雲‘八石正綱紀。’子水為坎，腎中元氣；午火為離，心中元神。坎中有土曰戊，離中有土曰己；戊是坎之門，己為離之戶。‘流珠’，即太陽流珠，為肺液。三性合一者，即夫婦交媾而得子嬰，水火既濟，大丹有成。
4.‘委志歸虛無，無念以為常’的煉神化虛階段
四、內丹修煉的功效
胡孚琛在《內丹功的六大功效》一文中指出，修煉內丹可以：
1. 改造修道者的人生觀，促使修道者在行為上與道相合，從而建立起新的行為模式；
2. 能改變人的氣質，控制自身情緒；
3. 清洗心靈創傷，使心靈獲得解脫，達到開悟境界；
4. 開發人體潛能，激發人腦的深層智慧；
5. 改善人體素質，祛病健身，激發人體青春活力；
6. 延年益壽進而超越人體生命的界限。⑦
《契》認為內丹修煉成功後的益處有：
1. 強身健體。《契》認為，通過內丹的修煉可以使人青春煥發，筋骨強健，正氣充沛，抗病力強，‘顏容浸以潤，骨節益堅強，排卻眾陰邪，然後立正陽。修之不輟休，庶氣雲雨行，淫淫若春澤，液液象解冰，從頭流達足，究竟複上昇，往來洞無極，怫怫被容中。反者道之驗，弱者德之柄，耘鋤宿汙穢，細微得調暢。濁者清之路，昏久則昭明。’（第六十六章）也能使人肌膚滋潤，容顏光澤，益壽延年，長葆青春，‘黃中漸通理，潤澤達肌膚，初正則終脩，乾立末可持，一者以掩蔽，世人莫知之。’（第二十一章）‘霧散若風雨，薰蒸達四肢，顏色悅澤好，髮白皆變黑，齒落生舊所，老翁複丁壯，耆嫗成姹女，改形免世厄，號之曰真人。’（第三十二章）
2. 發掘人體潛能。《契》雲：‘勤而行之，夙夜不休，伏食三載，輕舉遠遊，跨火不焦，入水不濡，能存能亡，長樂無憂。’（第二十八章）
3. 修道成仙。《契》相信通過守中抱一、歸根複命的‘服煉九鼎’，‘配以服食’，是能夠延年益壽，長生久視，羽化成仙的。‘惟昔聖賢，懷玄抱真，服鍊九鼎，化跡隱淪。含精養神，通德三光，津液腠理，筋骨致堅。眾邪辟除，正氣常存，累積長久，變形而仙。’(第七十九章)‘道成德就，潛伏俟時，太一乃召，移居中洲，功滿上昇，膺籙受圖。’（第二十八章）《鼎氣歌》雲：‘禦白鶴兮駕龍鱗，遊太虛兮謁仙君，錄天圖兮號真人。’（《鼎氣歌》）並認為黃帝、老子等古聖先賢能夠守中抱一，成就九轉的神功，使元精、元氣和元神合為一體，既能化形，又能化神，積年累月，因而能達到形神一體的境界，羽化而成仙。人修金液還丹為什麽能長生不死，羽化而成仙呢？彭曉認為，這是無涯之元氣作用於有限之形軀的結果。他說：‘世人欲延生命卻死期者，須知得身之始末。始末者，元氣也。喻修還丹全因元氣而成，是將無涯之元氣續有限之形軀。無涯之元氣者，天地陰陽長生真精聖父靈母之氣也；有限之形軀者，陰陽短促法亂凡父母之氣也。故以真父母之氣，變化凡父母之身，為純陽真格之形，則與天地同壽也。’這也就是說，人的一身，是由父母陰陽之氣生成的，有限的形軀有生有死、有始有末，而天地陰陽之元氣，則無邊無際，無始無終，沒有窮盡。修金液還丹就是將無涯之元氣，續於個人有限之形軀，以真父母之氣，來變化凡父母之身，使人體成為純陽之體，就可以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共輝，長生不死。
雖然中國歷史上的《神仙傳》中有關於神仙的記述，但是在實際生活中真正成為神仙的人是沒有的。《契》中關於煉丹的結果可以得道成仙的記述，反映了道教對於人生理想的願望和追求，並不能成為現實。儘管如此，通過氣功的鍛煉來做到‘黃中漸通理，潤澤達肌膚’、‘發白皆變黑，齒落還舊所’卻是可能的。《契》主張立足於先天固有的真元之氣，通過先天之氣的自我調節和貯藏來達到精足、氣滿、神旺的三全境界，永葆青春、延年益壽的功效，在現實中是可行的，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這便是研究《契》的現實意義之所在。
參考文獻：
①《周易參同契分章通真義》，《道藏》第 20 卷，文物出版社、天津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 1996 年版，第 85 章。引文所有標點，皆為引者所標。下文引文出於此書者僅注章節。
②方煦：《〈周易參同契〉白話解》，《氣功雜誌》，1999 年第 20 卷第 7 期，第 314 頁。
③《周易參同契》（黃瑞書附錄），《道藏》第 20 冊，第 161 頁。
④⑤⑥蕭天石：《道家養生學概要》，臺北自由出版社，1963 年，第 157、158、158 頁。
⑦胡孚琛：《內丹功的六大功效》，《氣功雜誌》，1999 年第 10 期，第 437~439 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