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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玄真经 [注](朱弁)
经名:通玄真经注。宋人朱弁《宋史□艺文志》着录作十二卷,现残存前七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神部玉诀类。
通玄真经卷之一
宋宣义郎试大理寺主簿兼
括州缙云县令朱弁正仪注
道原篇
夫本相待者有原,体相证者有归。大道无原,至理无归。今推之,道原反在乎物象之内,但复物之性,原其远乎。
老子曰:
盖惟生已白首,老在物先事始。
有物混成,
夫道之为义也,理宗自然,体本虚寂,不似於物,何以寄言?今称有物者,欲明无物者也。混为能合清浊,成为不遗纤介者也。
先天地生,
天地以玄黄为色,方圆为形,道岂生於形色之后也?
惟象无形,窈窈冥冥,
可以理会难以目见。
寂寥淡漠,不闻其声,
应则无响,听则无声。
吾强为之名字之曰道。
夫形声俱无,则名言莫及也。将欲示旨,非强而何?今圣人字道之由,义取乎无所不适也。
夫道者,高不可极,深不可测,
仰之弥高,俛之弥深,故知有极者非高,可测者非深。
包裹天地,禀受无形,
周合二仪,资兴品物而无迹可得也。
原流出,冲而不盈,
自深而流,不绝其原,当虚而受,不溢於物。
浊而静之徐清,
同物谓之浊也。取其不污之体,徐以会之,则本自清矣。徐也者,含理从容之谓也。
施之无穷,
随用而火。
无所朝夕,
万古千秋,而今而后。
表之不盈一握,
真无纤微之质。
约而能张,
在乎至简,从事则广。
幽而能明,
虽寂默之幽,亦显应之明也。
柔而能刚,
不与物争曰柔,能终不挫曰刚。
含阴吐阳,
藏用为阴,昭化为阳。
而章三光。
日月星辰察之,故能各丽其所他
山以之高,渊以之深,兽以之走,鸟以之飞,麟以之游,凤以之翔,星历以之行。
皆在自然之道也。夫高深之宜,飞走之势,游翔之精,经纬之象,斯不期而然,不会而至,无代司以成势,. 皆毕受而自宜,均其生成,故称大道也。
以亡取存,
夫有质者,未尝不亡者也,今以无质之亡而成虚体之存也。
以卑取尊,
夫有位者,未尝不黜者也。今以无位卑而成不黜之尊也。
以退取先。
夫有争者,未尝不退者也。今以不争之退而成无敌之先也。
古者三皇得道之统,立於中央,
三皇者,天、地、人皇也。言体道之君,全於纯和,不治而自化,德配天地,御物为一贯,是能寄中枢以应用,恣旁行而不流者也。
神与化胜,以抚四方,
乘变化之理而以神游,则四方之人各安其性。
是故天运地滞,
阳性刚运,阴性柔滞。
轮转而无废,水流而不止,与物终始,风兴云蒸,雷声雨降,并应无穷。
夫德合自然,治通大顺,则天地不亏,运墆之理,风雨不乖,燥润之节,五行无克,六气自和。故圣人神动如天,尸居如地,其令如风雷,其泽如云雨,虽万物生化不知所穷,而执一无为,与之并也。
已雕已琢,还反於朴。
使万物复其性。
无为为之而合乎道,
任其自为,则无所不为。故物畅其性,我常无为,是以与道而符合也。
无为言之而通乎德,
德者,道之用也;言者,人之表也。无心之言,言乃通物,物畅得所顺而保其安,则终日言之,未常离德也。
恬愉无矜而得乎和,
以无所矜而合大和。
有万不同而便乎生。
万物异,宜各便其性。
和阴阳,
二仪交泰。
节四时,
时不过节。
调五行,
不相克伐。
润乎草木,浸乎金石,
德泽广被,至坚斯洽。
禽兽硕大,毫毛润泽,乌卵不败,兽胎不殰,
尽其生成之气也。
父无丧子之忧,兄无哭弟之哀,童子不孤,
人无中夭。
妇人不孀,
合配得类。
虹晲不见,
气之和也。
盗贼不行,
未知苟得之利。
含德之所致也。
至哉,三皇之德也。能使阴阳不愆,品物咸若与道为友,与化为人,不可得而名矣。或曰昔在太古,玄风正淳,民惟之生,器未雕朴。是以五行不伐,四节各司,专气自柔,尽年为寿。诚以君圣牧良,人由其所化,非三皇之不德使其然乎?尝试言之曰:且天下者,形也。君主者,心也。心乱者身病,君静者国安。致治全生,功有归矣。然三皇生於淳古,时也付之,自治道也。向使非任治之道,不因其然而然,则诱惑渐生,物性滋失,今之各治,乃彼玄功,功在无为,莫彰其德,此则不治治之,盖非治之治者也。
天之道,生物而不有也,化成而不宰也。
无心以生而生者自生,故不有也。无心以化而万物自成,故不宰也。
万物恃之而生,莫之知德;恃之而死,莫之能怨。
将无爱恶於其间,亦何所措其德怨耳?
收藏畜积而不加富,布施禀受而不溢贫。
冬阴固畜,春阳发散,而生杀之气未尝亏盈也。
忽兮怳兮不可为像兮,
出入於有无,往来於变化,不可一象而取。
怳兮忽兮其用不诎兮,
用之不可穷也。
窈兮冥兮应化无形兮,
应之而无迹也。
遂兮通兮不虚动兮,
感之而后动也。
与刚柔卷舒兮,与阴阳俛仰兮。
随彼以成体也。
老子曰:大丈夫
自得之称。
恬然无思,淡然无虑,
物莫当情。
以天为盖,以地为车,
同乎覆载。
四时为马,阴阳为驺。
因而乘之。
行乎无路,
廓然皆通。
游乎无怠,
神不可极也。
出乎无门。
直非所由。
以天为盖,即无不覆以;以地为车,即无不载也;四时为马,即无不使也;
生化之功恒运尔。
阴阳御之,即无不备也。
消息之理乃全尔。
是故疾而不摇,远而不劳,四肢不动,
神驰者无所摇动,任适者不至劳怠。
聪明不损,而照见天下者,执道之要,观无穷之地也。
且夫欲之存也,万类纷然而未极中之得也。六合洞然而皆通,是知形性所接,未可尽於一方,神性之游乃能照於天下,执道之要,斯非谓欤?往而无穷,固亦宜矣。
故天下之事不可为也,因其自然而推之;
事之广矣,不可力为。唯因自然之势,乃能与之偕矣。
万物之变不可究也,秉其要而归之。
物变无极,不可智穷。唯执不迁之要,乃会机化之本也。
是以圣人内修其本而不外饰其末,
性顺为本,形势为末。
厉其精神,偃其知见,
确精莹神,畅达其性,不纵心悦目,而系滞於外物者焉。
故漠然无为而无不为也,
同物为性,则皆尽其‘为耳。
无治而无不治也,
弃我之智,则同万物之自治也。
所谓无为者不先物为也,
既不先物,明非不为,盖因之而为也。
无治者不易自然也,
不易自然,亦非无治,斯因之而治也。
无不治者因物之相然也。
物我通顺,相然之义。
老子曰:执道以御民者,事来而循之,物动而因之,
循事而治,因动而应。
万物之化,无不应也,百事之变,无不偶也。
无心乃能尽之。
故道者,虚无平易、清净、柔弱、纯粹素朴,此五者,道之形体也。
化迹为形,理本为体。
虚无者道之舍也;不碍故能集。平易者道之素也,
任道,故无饰也。
清净者道之鉴也,
明正,故能照也。
柔弱者道之用也,
体顺,故皆通。
反者道之常也,
反情归性故得常。
柔者道之刚也,弱者道之强也,
柔故不可挫,弱故不可胜。
纯粹素朴者道之干也。
用此为体。
虚者中无载也平者心无累也,嗜欲不载虚之至也,无所好憎平之至也,一而不变静之至也,
变当动矣。
不与物杂粹之至也。
杂则不能。
不忧不乐德之至也。
至德之人乐天,故不忧。齐物故无乐矣。
夫至人之治也,弃其聪明,
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直尽耳目之功,即未能至矣。是以开通七窍,不止一用而动,未尝役者,乃尽治身之至。
灭其文章,
尚未以朴素当情,而况此外饰?
依道废智,
依乎坦然之道,废其间隙之智。
与民同出乎公,
不异,故无私也。
约其所守,
居简要也。
寡其所求,
淡於欲也。
去其诱慕,
不诱民以智,不慕圣之功。
除其嗜欲,捐其思虑。约其所守即察,
居要故明审。
寡其所求即得。
不取故常得。
故以中制外,百事不废,中能得之,即外能牧之。
神全情性者,则尽养形御物之理也。
中之得也,五藏宁,思虑平,
气而不悖,性而不挠。
筋骨劲强,耳目聪明。大道坦坦,去身不远,
道无不在,宁远我哉?
求之远者,往而复返。
惑而求之,往也。得之自我,反也。
老子曰:圣人忘乎治人,而在乎自治,
夫以治人之治,皆以事济事,而未尝无事。不若内治其性以至自然,则天下皆然;各正性命,故曰我无为而民自化也。
贵忘乎势位,而在乎自得,自得即天下得我矣。
且一至自得,则天下未有不得。任之各治,则万物得我之得。内外玄同,天下悉得,斯不亦兴贵而光势位之贵乎?
乐忘乎贵富,而存乎和,
富与贵者,忧役兼之,亦何以为乐矣?唯和而自得者,乃游恒乐之涂也。
知大己而小天下,即几乎道矣。
大己贵乎自得,小天下忘乎治人,是以近於道也。
故曰:至虚极也,守静笃也,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也。
夫物之芸芸,莫不复其虚静之本矣。故性虚通者,可法天道之极;身安静者,可同地德之厚也。
夫道者,陶冶万物,终始无形,
且埏埴为器,始乎有由而能极,形数亦非无故,则终始之迹,居然可观。今以大道之冶,阴阳之炉,不见造物之端,而生生未尝不续,莫究所用之极,而化化未尝不流,则始终之形,不可复得也。
寂然不动,大通混冥,
混冥,犹阴阳也。夫动则有息,静乃不极,唯其寂然,是为生化之主也。
深闳广大不可为外,析豪剖芒不可为内,
非巨细之所能内外也。
无环堵之宇,
非六合之所能合也。
而生有无之总名也。
虽无出处之迹,而寄有无之用。
真人体之是以虚无、平易、清净、柔弱、纯粹素朴,不与物杂,
以能体之故,备五者之德。
至德天下之道,故谓之真人。
人者,三才之一也。性得纯和以合天下,斯真人也。
真人者,大己而小天下,贵治身而贱治人,
义已见上。
不以物滑和,
圣人忘乎治人,而在乎自治也。
不以欲乱情,
是以全其真也。
隐其名姓、
不欲显迹。
有道即隐,
上德忘德,故不见也。
无道即见,
未能忘德,即自彰也。
为无为,事无事,
外能牧之。
神全情性者,则尽养形御物之理也。
中之得也,五藏宁,思虑平,
气而不悖,性而不挠。
筋骨劲强,耳目聪明。大道坦坦,去身不远,
道无不在,宁远我哉?
求之远者,往而复返。
惑而求之,往也。得之自我,反也。
老子曰:圣人忘乎治人,而在乎自治,
夫以治人之治,皆以事济事,而未尝无事。不若内治其性以至自然,则天下皆然;各正性命,故曰我无为而民自化也。
贵忘乎势位,而在乎自得,自得即天下得我矣。
且一至自得,则天下未有不得。任之各治,则万物得我之得。内外玄同,天下悉得,斯不亦兴贵而光势位之贵乎?
乐忘乎贵富,而存乎和,
富与贵者,忧役兼之,亦何以为乐矣?唯和而自得者,乃游恒乐之涂也。
知大己而小天下,即几乎道矣。
大己贵乎自得,小天下忘乎治人,是以近於道也。
故曰:至虚极也,守静笃也,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也。
夫物之芸芸,莫不复其虚静之本矣。故性虚通者,可法天道之极;身安静者,可同地德之厚也。
夫道者,陶冶万物,终始无形,
且埏埴为器,始乎有由而能极,形数亦非无故,则终始之迹,居然可观。今以大道之冶,阴阳之炉,不见造物之端,而生生未尝不续,莫究所用之极,而化化未尝不流,则始终之形,不可复得也。
寂然不动,大通混冥,
混冥,犹阴阳也。夫动则有息,静乃不极,唯其寂然,是为生化之主也。
深闳广大不可为外,析豪剖芒不可为内,
非巨细之所能内外也。
无环堵之宇,
非六合之所能合也。
而生有无之总名也。
虽无出处之迹,而寄有无之用。
真人体之是以虚无、平易、清净、柔弱、纯粹素朴,不与物杂,
以能体之故,备五者之德。
至德天下之道,故谓之真人。
人者,三才之一也。性得纯和以合天下,斯真人也。
真人者,大己而小天下,贵治身而贱治人,
义已见上。
不以物滑和,
圣人忘乎治人,而在乎自治也。
不以欲乱情,
是以全其真也。
隐其名姓、
不欲显迹。
有道即隐,
上德忘德,故不见也。
无道即见,
未能忘德,即自彰也。
为无为,事无事,
老子曰:夫事者应变而动,
物变我动,然后事生。
变生於时,
生所极之时也。
知时者无常行。
以应变之故也。
故道可道者,非常道也;
道以称可万物,故不常於一道。
名可名者,非常名也。
名以可物为名,故不常於一名。
书者言之所生也,
书以载言也。
言出於知,
知以立言,载之於书
知者不知,非常道。
但约所知以立於言,而不知应变,非常於一道也。
名可名者,非藏书也。
书者载所知之言耳;而可物之名,不常於一名,故非书之所能藏也。
多闻数穷,不如守中,
多闻立言之书,滞之者,数至穷屈。唯抱守中和,则常通矣。
绝学无忧,
俗学教以经术,谕以礼义,将存乎表饰,以别乎贤愚,诱慕大行,将失其性。圣人立教以全性,故绝之而无忧也。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圣者法制之首,智者谋虑之始,以其肇迹乱物,遂伤性命之原。绝而弃之,利百倍矣。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
天道静故生也,性自天故静也。
感而后动,性之害也;
因感遂动,发害於性。
物至而应,知之动也。
物以多类,知辨所起。
知与物接,而好憎生焉,
接物以知,必生爱恶。
好憎成形而知怵於外,
知以辩物,生好憎之欲;物以感知,为美恶之形。一至内着,遂有外丧也。
不能反己而天理灭矣。
夫天理,性也。
是故圣人不以人易天,
不以人欲易其天性。
外与物化而内不失情,
情犹性也。
故通於道者,反於清静,究於物者,终於无为。
反性则与道通,无为乃可穷物。
以恬养智,
静之自鉴也。
以漠含神,
虚故神正。
即乎无门。
义已见上。
循天者与道游者也,
任乎自然,则神与化游,未始离乎道。
随人者与俗交者也,
顺乎人事,接物以情,是交於流俗耳。
故圣人不以人滑天,不以欲乱情,
是全其素。
不谋而当,
不先为谋,故得随事之当。
不言而信,
应不失机,故不在言而信。
不虑而得,
虚心内彻,故无虑而理得也。
不为而成,
因任端居,则无为而各成。
是以处上而人不重,居前而众不害,
覆之以道,则庶类斯安。故不重也。导之以德,故群性皆适,故不害也。
天下归之,奸衷畏之,
归其有德,畏其无私。
以其无争於万物也,故莫敢与之争。
柔服万物,以道自胜,孰能与之比德哉?
老子曰:夫人从欲失性,动未尝正也,以治身即秽,
欲之在身,劳形污行。
以治国则乱。
欲之在国,劳人乱政也。
故不闻道者,无以反性,
道以示性,性以反欲。
不通於物者,不能清静。
得理则通,不挠故静。
原人之性无衷秽,
推究本性,受之自天。
久湛於物即易,易而忘本,即合於若性。
若犹彼也。与物接而生欲。
水之性欲清,沙石秽之;人之性欲平,嗜欲害之,唯圣人能遗物反己。
遗嗜欲之物,反清静之己。
是故圣人不以身役物,
体乎妙者,物不能累,安受役哉?
不以欲滑和,其为乐不忻忻,
恬愉之乐,无所忻悦。
其为忧不惋惋。
济治之忧,亦何嗟惋?
是以高而不危,安而不倾也,
忘位而同民,则不危其高也。忘位而同患,则不倾其安也。
故听善言便计,虽愚者知说之,称圣德高行,虽不肖者知慕之。说之者众而用之者寡,慕之者多而行之者少,所以然者牵於物而系於俗也,
夫人之生也,莫不欲通鉴万类,孤高一身,顺教善之言,晞必然之策。虽在鄙昧,岂无是心?以其日与物迁,久而从俗,义且未胜,夫何及我?
故曰:哉无为而民自化,
因其为而为之,即我无所为,民自化也。
我无事而民自富,
无赋敛之事以扰之,则民自富矣。
我好静而民自正,
不设法教以诱之,民得任性之正也。
我无欲而民自朴。
无情欲以挠之,则民自全乎性之朴也。
清静者德之至也,
至德不德,常清而静。
柔弱者道之用也。
能服刚暴,是为道用。
虚无恬愉者,万物之祖也,
物生於无而育於和。
三者行即沦於无形,
名之乃三,体之则一,而一无所一,可谓於无形也。
无形者一之谓也,
以彼无形,寄之在一。
一者无止合於天下也。
未有所止则涉乎形,固不能通合万类尔。
布德不已,
一者,被物以成德也。然物之不穷,故德之无已。
用之不勤,
无劳无息。
视之不见,
无形可见。
听之不闻。
无声可闻。
无形而有形生焉,无声而五音鸣焉,无味而五味形焉,无色而五色成焉,故有生於无,实出於虚。
道体虚无,能生形质声色之类,莫不由之。
音之数不过五,五音之变不可胜听;
宫征成文,则乱於耳。
味之数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
甘酸相和,则爽於口。
色之数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
玄黄闲杂,则眩於目。
音者宫立而五音形矣,
宫为音君。
味者甘立而五味定矣,
甘为味主。
色者白立而五色成矣,
白为色本。
道者一立而万物生矣。
一也者,无之谓也。夫数之众寡,皆起於一。物之巨细,本生於无。原其无者,可得天下之形。处其一者,能总万名之本。故立称一,万物生焉。
故一之理施於四海,一之解察於天地,
无远近之不达,无上下之不明也。
其全也敦兮若朴,
混成而无饰也。
其散也浑兮若浊。
与物而同尘也。
浊而徐清,冲而徐盈,
义已见上。
澹兮若大水,泛兮若浮云,
深广无涯,去来无系。
若无而有,若亡而存也。
谓其形无体有,迹亡应存耳。
老子曰:万物之总,皆阅一孔,
道为生化之阅。
百事之根,皆出一门。
莫不由之。
故圣人一度循轨,不变其故,不易其常,
循天道之轨辙,不以事变而失常性也。
放准循绳,曲因其直,直因其常。
以物性多宜,无舍於道之纲度,则能曲全其性耳。
夫喜怒者道之衷也,
过当非正也。
忧悲者德之失也,
不能自得。
好憎者心之过也,
系执之过。
嗜欲者生之累也。
养生之过。
人大怒破阴,大喜坠阳,
阴主肃杀,阳主和怿,施之为喜怒一者无止合於天下也。
未有所止则涉乎形,固不能通合万类尔。
布德不已,
一者,被物以成德也。然物之不穷,故德之无已。
用之不勤,
无劳无息。
视之不见,
无形可见。
听之不闻。
无声可闻。
无形而有形生焉,无声而五音鸣焉,无味而五味形焉,无色而五色成焉,故有生於无,实出於虚。
道体虚无,能生形质声色之类,莫不由之。
音之数不过五,五音之变不可胜听;
宫征成文,则乱於耳。
味之数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
甘酸相和,则爽於口。
色之数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
玄黄闲杂,则眩於目。
音者宫立而五音形矣,
宫为音君。
味者甘立而五味定矣,
甘为味主。
色者白立而五色成矣,
白为色本。
道者一立而万物生矣。
一也者,无之谓也。夫数之众寡,皆起於一。物之巨细,本生於无。原其无者,可得天下之形。处其一者,能总万名之本。故立称一,万物生焉。
故一之理施於四海,一之解察於天地,
无远近之不达,无上下之不明也。
其全也敦兮若朴,
混成而无饰也。
其散也浑兮若浊。
与物而同尘也。
浊而徐清,冲而徐盈,
义已见上。
澹兮若大水,泛兮若浮云,
深广无涯,去来无系。
若无而有,若亡而存也。
谓其形无体有,迹亡应存耳。
老子曰:万物之总,皆阅一孔,
道为生化之阅。
百事之根,皆出一门。
莫不由之。
故圣人一度循轨,不变其故,不易其常,
循天道之轨辙,不以事变而失常性也。
放准循绳,曲因其直,直因其常。
以物性多宜,无舍於道之纲度,则能曲全其性耳。
夫喜怒者道之衷也,
过当非正也。
忧悲者德之失也,
不能自得。
好憎者心之过也,
系执之过。
嗜欲者生之累也。
养生之过。
人大怒破阴,大喜坠阳,
阴主肃杀,阳主和怿,施之为喜怒之妙本也。精神玄达,则与本实体。道为人自有将无纤芥之欲,得非至真者哉?
执玄德於心而化驰於神。
无为之化,德迹不彰,故云玄也。真人无心而物顺,则其化不疾而若驰矣。
是故不道之道,芒乎大哉。不言之教其化广矣。夫发号施令而移风易俗,其唯心行也。
夫号令之由,生於德化。故玄德被物,不待教令,而风俗自移。是知玄道在乎无心之心,而行也。
万物有所生而独知其根,百事有所出而独守其门,
静能知物之本,顺能守事之由。
故能穷无穷、极无极,
夫唯清净无物,则能穷而极之。
照物而不眩,响应而不止。
虚而静者,能鉴能应。
老子曰:夫得道者志弱而事强,
志顺之弱,事济之强。
心虚而应当。
中不载,故应之无失。
所谓至弱者柔毳安静,
道者,以不变为志,非自强之至矣。故如毳毛柔弱,附体而不扬也。
藏於不敢,行於不能,
於行藏之间无为无迹,
澹然无为,动不失时,
动在於应,复何失也?
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托小以包大,
皆谓处谦弱之卑小,成道德之高大也。
在中以制外,
心得则物得也。
行柔而刚,力无不胜,敌无不陵,
守柔者,直不可屈耳。
应化揆时,莫能害之。
非有揆度,而因时以应,故时不我失,物不我害也。
欲刚者必以柔守之,欲强者必以弱保之,积柔即刚,积弱即强,观其所积,以知存亡。
理势然矣。
强胜不若己者,
强之所胜,在不如己也。
至於若己者而格;
至与己同,则格而齐矣。
柔胜出於己者,其力不可量。
柔之为用,其谁与争?故其所胜出於若己。且夫强之所胜,胜不如己。今柔之所胜,其若己,则明柔之为胜也,大矣,而强能之力,安可比哉?
故兵强即灭,
强则骄骄则灭。
木强则折,革强即裂,齿坚於舌而先之毙,故柔弱者生之干也,而坚强者死之徒也,
气以柔弱为和,形以坚强为病,况乎人道好恶,亦利害之可知也。
先唱者穷之路也,而后动者达之原也。
导事多穷,因物常达。
夫执道以偶变,先亦制后,后亦制先,何则不失所以制人,人亦不能制也。
执道全中以对流境,则因之而可自正矣。故处静而知变,则先可以制后;观变而反静,则后可以制先。斯皆制之在我,不复为俗人之所迁也。
所谓后者调於数而合於时也,
顺必然数,偶可动之时,乃得持后之妙耳。
时之变故,间不容息,
变,时变矣。理无息,不容其间。
先之即太过,后之即不及,
物未变而制之,机不应矣。物已变而制之,形已成矣。
日回而月周,时不与人游。故圣人不贵尺之璧,而重寸之阴,时难得而易失也,
机宜之时,惟圣乃得。
故圣人随时而举事,因资而立功,
事随可以尽举,功易可以常立。
守静道,拘雌节,
守虚静之道,能审於机。拘雌顺之节,能因於物。
因循而应变,常后而不先,柔弱以静,安徐以定。
居恒德而从容也。
功大靡坚,莫能与之争也。
有而若虚,物乃顺耳。
老子曰:机械之心藏於中,即纯白不粹。
夫因动而济,用之莫穷。虚已无佗,由之乃素。载乎智巧,固不静而杂焉。
神德不全於身者,不知何远之能怀。
神全可以极化,德全可以复物。归远之美,莫非在身也。
欲害之心亡乎中者,饥虎可尾也,而况於人乎。
同则不异,避则以志。今旷然无欲,与造化者为形,虽猛毅之徒,以无感而不害也。
故体道者佚而不穷,任数者劳而无功。
数,术数也。
夫法刻刑诛者,非帝王之业也;
法刻以良於刑,足明神德不全,无以服化於天下矣。
棰策繁用者,非致远之御也。
棰策以至於繁用,乃知控御失性,无以任力於修途矣。
好憎繁多,祸乃相随,故先王之法非所作也,所因也,
因世损益以施法教,非有所作以衒其能也。
其禁诛非所为也,所守也。
守乎禁令,使民知惧,非有所设以示其威。
故能因即大,作即细,能守即固,为即败。夫任耳目以听视者,劳心而不明,以智虑为治者,苦心而无功。
人君明四目,达四聪,乃致垂拱之化也。
任一人之材,难以致治,
谓独任耳目智虑者。
一人之能,不足以治三亩之宅。
力知止此。
循道理之数,因天地之然,即六合不足均也。
且夫顺物与之理合,必然之数。即天下虽大,不劳智力而万化自平。
听失於非誉,目淫於彩色,
任耳者必失於闻,任目者必眩於见。
礼禀不足以效爱,诚心可以怀远。
察乎礼者,但整其仪,归爱之心,未果能效,唯推诚天下,可得感之也。
故兵莫憯乎志镆鋷为下,
志者害和,兵之毒者。
寇莫大於阴阳,而抱鼓为细。
喜怒相攻,寇之甚者。
所谓大寇伏尸不言节,
教令之言不节,是害於民也。
中寇藏於山,
持险潜身,以乘隙便。
小寇遁於民间。
苟窃为事。
故曰民多智巧,奇物滋起,
智过则巧,巧则矜能。雕朴饰伪,以惑於物也。
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不绝其利而止其盗,虽繁法严令以禁之,则至乎窃法为盗,惟增多也。
去彼取此,天殃不起。
去彼巧智之法令,取此朴素之无为,则天之咎殃不复起矣。
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也;
独任己智,固为民害。
不以智治国,国之德也。
因而治之,物得其性。
夫无形大,有形细;
神化无方故大,品物有极故细。
无形多,有形少;
莫测为多,可见为少。
无形强,有形弱,
能制於物故强,物受其制故弱。
无形实,有形虚。
恒久为实,迁变为虚。
有形者遂事也,无形者作始也,遂事者成器也,作始作朴也。有形即有声,无形即无声,
散而为器,则有可名。反之於道,名不可得。
有形产於无形,故无形者有形之始也。广厚有名,有名者贵重也;俭薄无名,无名者贱轻也。
夫广厚者,世上之美名也。俭薄者,道家之清德也。物之所重则举其名,我之所遗乃任其实。圣人守道谦薄,自为广厚之资,执德不迁,反在功名之本。下之数句,亦同此耳。
殷富有名,有名者尊宠也;贫寡无名,无名者卑辱也。雄牡有名,有名者章明也;雌牝无名,无名者隐约也。有余者有名,有名者高贤也;不足者无名,无名者任下也。有功即有名,无功即无名。
夫广厚殷富,有之功也。俭薄贫寡,无之功也。名者迹着,名乃生焉。无者迹微,非名所及。故世以有功为美,道以无名为德也。
有名产於无名,无名者有名之母也。
所谓处俭寡之无名自生,尊贵之大备矣。
天之道,有无相生也,难易相成也。
形性者,有无之相生也;事理者,难易之相成也。不知其然,是称天道也。
是以圣人执道虚静微妙,以成其德。
谓执无名之道,乃成大德。
故有道即有德,有德即有功,有功即有名,有名即复归於道,
忘济世之名,复无为之道。
功名长久,终身无咎。
无功之功,故可久;忘名之名,亦何咎也?
王公有功名,孤寡无功名,故曰:圣人自谓孤寡,归其本也,
夫有强济之功、光大之名,莫不由谦损之故。然则孤寡为王公之称者,盖以谦为本耳。
功成而不有,故有功以为利,无名以为用。
济物之功,假群生以为利,无名之道寄大人之成用也。
古者民童蒙,不知西东,
淳朴之至。
貌不离情,
形与神合。
言不出行,
言与行一。
行步无容,
去饰。
言而不文。
任质。
其衣致暖而无彩,
御寒而已。
其兵钝而无刃,
未知巧害也。
行蹎蹎,
猖狂之貌。
视瞑暝,
不暝之貌。
立井而饮,耕田而食,
无妄外之求。
不布施,不求得,
各足。
高下不相倾,长短不相形。
无是非之心也。
风齐於俗可随也,
言风俗齐同可随矣。
事周於能易为也。
言事业堪能,易为矣。
矜伪以惑世,轲行以迷众,圣人不以为民俗。
夫人君矜尚伪迹以乱政教,轗轲常行以迷庶类,则俗分齐化,事不周能,是以圣人不用此以为治本者也。
通玄真经卷之一竟
2- 通玄真经卷之二
通玄真经卷之二
宋宣义郎试大理寺主薄兼
括州缙云县令朱弁正仪注
精诚篇
精首研几至性,诚者全素至明。济此二名,则可感於物,通於道也。
老子曰:天致其高,地致其厚,日月照,星辰朗,阴阳和,非有为焉。
斯至精之感也,亦不知其所以然,如有真宰存焉。
正其道而物自然,
万物各有天然之道,但能成顺於彼而不犯之,则物得其性,皆自治矣。
阴阳四时,非生万物也,雨露时降,非养草木也,
天之恒德,物之常生,不知所生,各自生耳。
神明接,阴阳和,万物生矣。
神交则机感,气合则形生。欲妙其原,而精诚可察也。
夫道者藏精於内,
绝歌之故。
栖神於心,
去累之故。
静漠恬淡,悦穆胸中,
和而无怀也。
廓然无形,寂然无声。
体乎道者,则有无迹之化,不言之教。
官府若无事,朝廷若无人,
各治故无事,无为故无人。
无隐士,无逸民,
治与道合,何所隐逸?
无劳役,无冤刑,
无为无私,岂至冤役?
天下莫不仰上之德,像主之旨,
圣人在上,天下皆服其清静之德,效其无欲之旨也。
绝国殊俗,莫不重译而至,非家至而人见之也,
德以顺成,故远迩皆化也。
推其诚心,施之天下而已。
心诚则物应也。人君推诚,罔有不应。
故赏善罚暴者,政令也,其所以能行者,精诚也。
诚信素着,则政令将行;赏罚无私,故百姓知劝。
令虽明不能独行,必待精诚也,故总道以被民弗从者,精诚不包也。
精者必良,诚者必应。
老子曰:天设日月,列星辰,张四时,调阴阳,
三光四气,未始相待,察乎自然,皆独化耳。
日以暴之,夜以息之,风以乾之,雨露以濡之。其生物也,莫见其所养而万物长;
物禀自生,无所养者。
其杀物也,莫见其所丧而万物亡。
物察自化,无所杀也。
此谓神明也。
不测其由之谓神,变化必然之谓明。
是故圣人象之,其起福也,不见其所以而福起;
天下之福,在乎圣人之道行也。德与时合,安有迹哉?
其除祸也,不见其所由而祸除。
将存道行之福,理有蒙否之祸,及圣功养政亦无得而见焉。
稽之不得,察之不虚。
考无除起之由,察有祸福之实。
日计不足,岁计有余。
近计其功,则日不足征。终济其事,若岁之成德。
寂然无声,
潜感而已。
一言而大动天下,
谓精诚也
是以天心动化者也。
无心能感之。
精诚内形气,动於天,景星见,黄龙下,凤凰至,醴泉出,嘉谷生,河不满溢,海不波涌;
诚至於明,故有此应。
逆天暴物,即日月薄蚀,五星失行,四时相乘,
谓气过节。
昼冥宵光,山崩川涸,冬雷夏霜,
诊气上蒸,故有此变。
天之与人有以相通。
灾瑞因所感也。
故国之沮亡也,天文变,世惑乱,虹晲见,万物有以相连,精气有以相薄。
形之牵连,气之侵薄,皆失位之象也。
故神明之事,不可以智巧为也,不可以强力致也。
至精至诚,方可为治。
故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鬼神合灵,与四时合信。怀天心,
无其私心。
抱地气,
顺静为气。
执冲含和,
执冲以定万机,含和以御群有。
不下堂而行四海,
德泽之远。
变易习俗,民化迁善,若生诸已,能以神化者也。
政之在我,非以神化,孰可任哉?
老子曰:夫人道者全性保真,不亏其身,
斯人之常道也。
遭急迫难,精通於天。
夫上玄之鉴,无私孔明。至诚感之,复无不应,则遭争迫难,莫不以诚而通。虽未全乎自然,斯亦一时之得耳。
若乃未始出其宗者,何为而不成?
谓以精诚为宗,则无不成也。
死生同域,不可胁陵。
能齐生死者,不可以死胁也。
又况官天地,怀万物,反造化,含至和而已,未尝死者乎。
夫知死生同域,尚不至轻惧,而况体道之士,包总天地,复化合和,与造物者为人,而有不亡寿者矣。
精诚形乎内,而外谕於人心,此不传之道。
精诚内着,外合人心,斯乃发自深衷,固非言传所及耳。
圣人在上,位怀道而不言,泽及万民,故不言之教茫乎大哉。
夫中虚则物顺,身正则民效。日用之化,不其茫乎?
君臣乖心,倍谲见乎天,神气相应微矣,
君为治化之道,臣为代终之者,损益同事,休戚同运,而异心滋诈,使戾气上蒸,则神化之道,固无相应者也。
此谓不言之辩,不道之道也。
上谓不言之教,下谓不道之道。
夫召远者,使无为焉,亲近者,言无事焉,
政教多方,赋役多事,则近者不安所务之业,远者不怀所务之心。故天道无为,不呼而自应;圣人无事,不就而自亲也。
唯夜行者能有之,
默用之与阴,德最近於道。
故却走马以粪,
夫嗜欲奔流,亦走马之谓;粪者,可以肥养萌芽也。故明君外却戎马之走以肥农圃,内除奔流之欲以养道德也。
车轨不接於远方之外,是谓坐驰陆沈。
端拱坐治而化驰远方,默用无迹是居陆能沈也。
天道无私就也,无私去也,
无亲疏私,故不涉去就也。
能者有余,拙者不足,顺之者利,逆之者凶。
能顺自然之理,则动有余利;在乎智虑之表,则无能而凶也。
是故以智为治者,难以持国,唯同乎大和,而持目然应者,为能有之。
天道之心时理俱协,斯大和之谓也。人君绝智巧以同和,持无私以应物,则可任乎守天下也。
老子曰:夫道之与德,若韦之与革,远之即近,近之即疏,稽之不得,察之不虚。
夫道德者,用寄於有无;韦革者,声之於虚实。感则自应,求乃无方。固心智之莫量,况耳目之能及也。
是故圣人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万物不伤,
无私任物,理化将迎。因彼应之,故不伤也。
其得之也乃失之也,
存所得於胸中,则失其妙用矣。
其失之也乃得之也。
至虚乃鉴。
故通於大和者,暗若醇醉而甘外以游其中,若未始出其宗,是谓大通。
夫甘醉醇酎,尚全安息之分,冥顺中外,固通天地之和。若放心於自得之宗,游神於混茫之际,虽迹与物接,复何碍哉?
此假不用而能成其用者也。
世以恩情,智为不用,今假此不用,以偶千变万化之用也。
老子曰:昔黄帝之治天下,调日月之行,治阴阳之气,节四时之度,正律历之数,别男女,明上下,
斯制作礼法也。昔黄帝之代,民丧真淳,情伪攸生,智力将在,遂至仰观俛察,治变无为,诚乃利於当时,莫知万世之弊矣。
使强不掩弱。众不暴寡,民保命而不夭,岁时熟而不凶,百官正而无私,上下调而无尤,法令明而不暗,辅佐公而不阿,田者让畔,道不拾遗,市不豫贾,
然而所治之功着也。
当於此时日月星辰不失其行,风雨时节,五谷竖昌,凤凰翔於庭,麒麟游於郊。
然而有为之德应也。
虙戏氏之王天下也,枕方寝绳,杀秋约冬,
夫玄圣动用不越天网,故籍寝皆方绳也。秋物成实,冬物伏藏,则反本耳。是以圣人因二时之杀,约成全孝,复本之德耳。
负方洲,抱圜天,
道周天地。
阴阳所拥。沈不通者,窍理之。
德合大和,气自治矣。
逆气戾物、伤民厚积者绝止之。
天地既泰,灾自灭矣。
其民童蒙,不知西东,行蹎蹎,视暝暝,侗然自得,莫知其所由生,
已见《道原》篇。
浮游泛然不知所本,罔养不知所往。
未亲其亲,故寄物为本。寄即寄,故本无所往,浮游罔养者,皆泛然无系之貌。
当此之时,禽兽虫蛇无不怀其爪牙,藏其螫毒,
未知相任。
功揆天地。
无为之功,故比天地。
至黄帝要缪乎太祖之下,然而不彰其功,不扬其名,
不彰其功,功已彰矣。不扬其名,名已扬矣。且黄帝伐蚩尤於涿鹿之野,虽除害物,归乎太祖,而恭让之迹已着於将来。要缪,卑小之貌。
隐真人之道,以从天地之固然,
天尊地卑,春生秋杀,盖自然之理也。而黄帝法像尊卑以垂衣裳,揆度时序以行杀伐,明真人之道,而已隐丧圣人之德,日新於世矣。
何则道德,上通而智故消灭也。
若同德于天,则智巧之类自为弃物也。
老子曰:天不定,日月无所载,地不定,草木无所立。身不宁,是非无所形。
唯身之安静,方能自正,是非之理也。
是故有真人然后有真知,
去俗之妄知,而真知见也。
其所持者不明,何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与。
夫持世俗之妄知以明真知者,难矣。所谓真知者,无是非之知也。则世人是非之知,何能真知?是不知哉。
积慧重货,使民忻忻,人乐其生者,仁也。
俭用则重货,厚泽则积惠耳。
举大功,显令名,礼君臣,正上下,明亲疏,存危阙,继绝世,立无后者,义也。
此皆裁断以合其宜。
闭九窍,藏志意,弃聪明,反无识,
夫若是者,乃尽摄生保性之理。
芒然仿佯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
芒然无知,在乎名利之外,随遇而适,得丧不能累也。
含阴吐阳而与万物玄同者,德也。
顺阴阳之太常,与物性而同得,乃德也。
是故道散而为德,德溢而为仁义,
溢犹失也。
仁义立而道德废矣。
夫体离真淳,而使物得道散,为德之谓也。故出於自然,方月太上之位矣。夫德之将立,则所依之迹着矣。着而保之,使不溢者,未之有也。是以过由仁义焉。夫由仁义以治物,则诱慕之教大县於世,而自然之道无得之德,斯不亏乎?
老子曰:神越者言华,德荡者行伪,
夫神以鉴物,德以全行。故神之忽越,则言之失实;德之流荡,则行之亏真也。
至精亡乎中,而言行观乎外,此不免以身役物矣。
一至越荡,则中无情实,而观乎外物,发言成行也。若然者,故为物役,不能自全耳。又曰,中无精诚而言行居所观之地,则蔽伪百姓,使彼循无行之政,效苟利之法。贤者以多讳而避迹,愚者以日习而成性,斯乃有位者之不怛而以身役於物也。
精有愁尽而行无穷极,所守者不定而外淫於世俗之风。
愁犹耗也。役於物故有耗尽之时矣。且举楷皆行,何可穷极?以不全之精应触类之行,本且未定,宁免淫於俗哉?
是故圣人内修道术,而不外饰其仁义,知九窍四肢之宜,而游乎精神之和,此圣人之游也。
夫体道以成心衍者,则仁义之功外自着矣。保精而以神遇者,则形骸之宜内自安矣。且一物将间,未可称游。今内外俱顺,斯圣人之游也哉。
老子曰:若夫真人之游也,即动乎至虚,
不知所碍。
游心乎大无,
不知所有。
驰於方外,
不知所累。
行於无门,
不知所由。
听於无声,视於无形,
惟寂惟默,游之真者。
不拘於世,不系於俗。
物系者乃非游。
故圣人之所以动天下者,真人不过也,
济世化民,有为之迹。归德迁善,岂非动哉?故体真之士不过至於是矣。
贤人之所以矫世俗者,圣人不观也。
高行清节,情性外饰,上诱下藄,得非矫哉?故大化之圣不窥观於是矣。
夫人之拘於世俗,必形系而神泄,故不免於累。
形系者,礼法所拘也。神泄者,智虑所散也。泄而不已,神将丧也。系而不已,质将困也。既困且丧,宁非累於生之大本哉?
使我可拘系者,必其命有在乎外者矣。
信然也。若使我定为礼法所拘,则天命之分全属於外物也。
老子曰:人主之思,神不驰於胸中,智不出於四域,
恬神自化,知则民诈。
怀其仁诚之心,甘雨以时,五谷蕃植,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月省时考,终岁献贡。
君能诚动於天,仁泽於下,故天为之应,民为之顺,百官不旷有司之职,九州岁致任土之贡者也。
养民以公,
无为乃尔。
威厉不诚,
不严而肃。
法省不烦,教化如神,法宽刑缓,囹圄空虚,天下一俗,莫怀奸心,
夫适於民性,安於俗业,则奸何由而起也?
此圣人之恩也。
圣人治民,盖尽於此。
夫上好取而无量,即下贪功而无让,
君欲无极,则臣下叨窃其功名者也。
民贫苦而分争生,
税做多端,民贫苦也。困迫,固分争矣。
事力劳而无功,
作无用之器物也。
知诈萌生,盗贼滋彰,
知诈所以萌生,上好利之故也。求利无止,欲不盗不能济矣。
上下相一怨,号令不行。夫水浊者鱼噞,喁政苛者即民乱,
水尘浊,鱼不能游乐,故憣喁以求息。政烦苛?民不复安业,故苟生以成乱也。
上多欲即下多诈,
遂设诈以奉上欲。
上烦扰即下不定,上多求即下交争,不治其本而救之於末,无以异於凿渠而止水,抱薪而救火。
不以道德为治,而以刑法为政,斯增乱之术者也。
故圣人事省而治,求寡而赡,
简则易从,故可治也。少则常得,故皆赡也。
不施而仁,
静则各全。
不言而信,
顺则自应。
不求而得,
足则无争。
不为而成,
任则皆成。
怀自然,保至真,抱道推诚,天下从之,如响之应声,影之像形,所修者本也。
修身则民正,内诚则外应。
老子曰:精神越於外,智虑荡於内不能治形。
人以形气为生也。形以藏精,气以安神。若动为物役,则反害精神,以资智虑而形亏,生理固亦宜焉。
神之所用者远,即所遗者近矣。
自远越其神,则近遗其形。
故不出於户以知天下,不窥於牖以知天道,
言其神全者也。夫以气听,万物之情可知。以神观,万化之理可验。三才之内,精诚感通,宁假户牖之所窥观也?
其出弥远者,其知弥少,
役动不已,弥丧真知。
此言精诚发於内,神气动於天下也。
老子曰:冬日之阳,夏日之阴,万物归之而莫之使亟,自然至精之感,弗召而来,不去而往,
亟,数也。冬阳夏阴,物性归之。而四节数迁,未尝不尔,尽自然相感之道也。
窈窈冥冥,不知所为者而功自成。
夫可得其由者,非窈冥也。谓阴阳之功日新莫测也。
待目而照见,待言而使命,其於为治难矣。皋陶喑而为大理,天下无虐刑,有贵乎言也。师旷瞽而为太宰,晋国无乱政,有贵乎见者。斯不待目而照见也。
不言之令,不视之见,圣人所以为师。
推诚者不召而应,任能者不察而明。圣人御天下,宗师於是矣。
民之化上,不从其言,从其所行。
行者诚之表,故奉化於上。言者实之华,故未信於下也。
故人君好勇,弗使斗争而国家多难,其渐必有劫杀之乱矣。人君好色,弗使风议而国多昏乱,其积至於淫佚之难矣。
上化於下,理之然也。
故圣人精诚别於内,
以其内着,故称别也。
好憎明乎外,出言以副情,发号以明指。是故刑罚不足以移风,杀戮不足以禁奸,
内无精诚,法令不能行於外也。
唯神化为贵,
贵乎无迹而化。
精至为神,精之所动,若春气之生,秋气之杀也。
精之为感,物莫不顺。无德无怨,若二气之行焉。
故君子者,其犹射也,於此豪末,於彼寻丈矣。
发矢有豪末之差,至的则为寻文之失也。言精诚有织芥之难,其於感也不亦远乎?
故治人者慎所以感之。
老子曰:县法设赏而不能移风易俗者,诚心不抱也。
夫人君推诚於外,则物信而无犯,恃智为治,则民诈而苟免。虽复县法以禁暴,设赏以劝善,亦未足变於浇风薄俗也。
故听音则知其风,
情动则声发,成文则善着。然听音取声,察声见志。志有怨畅,而国风可知也。
观其乐则知其俗,
乐之为体,和民导政,官征不杂,以敛事物。然有治乱之所感,气侯之所宜,则方俗因可知矣。
见其俗则知其化。
百姓所好尚,直由君之化耳。
夫抱真效诚者,感动天地,神踰方外,令行禁止,
抱至真,效丹诚,则天地随感而动,况於人乎?是能化备八方之外,法在心施之地也。
诚通其道而达其意,虽无一言,天下万民、禽兽鬼神与之变化,
诚能通达是道,虽幽暗异类,孰能不与之相感哉?
故太上神化,其下赏贤而罚暴。
顺物无迹,化之上也。民不忍欺,治之得也。一至诛劝,政之末也。
老子曰:大道无为,
体寂漠也
无为即无有,
体亦无形。
无有者弗居也,
无定方所。
弗居者即处无形,
无所不在。
无形者即不动,
虚故不造。
不动者无言,
理绝名迹。
无言者即静而无声无形,
名迹既无,影响何有?
无声无形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耳目者,唯止於形声之上。
是谓微妙,
体则幽微,用成玄妙。
是谓至神,
为能善贷生成,而特不得其朕,斯神之至者。
绵绵若存,是谓天地之根。
道体虚寂,生化无方,绵绵不穷,故为大块之本也。
道无形无声,故圣人强为之形,以一句为名。
夫道本无质,声何立哉?盖圣人强取途路之形,以字无名之体。一以指归万象,一以通贯性命,虽一句胜言,而形声辄具,天下所适,莫不由之。
天地之道,大以小为本,多以少为始。
天地至大,以微为本。象物至多,以一为始。
天子以天地为品,以万物为资,功德至大,势名至贵,
上天降圣子临庶类,因天地以定尊卑之位,假万物聿成贵贱之资,则可以至德。圣人功济区宇,盛名威势肃服寰海也。
二德之美,与天地配,
且而与天地为品,万物为资,成斯贵大之二德,自可比配两仪矣。然其子於天,莫非立德之地,而称此位为德者,亦所宜焉。
故不可不轨,大道以为天下母。
既德位配乎天地,即动用侔於造化,安可不执法大道,处无为之中,使夫天下日用而不知也?
老子曰:振穷补急,即名生利起,除害即功成。
夫功名生於动作者也。振恤穷困,补救急难,固不免有仁惠之浮名,义济之小利。
世无灾害,虽圣无所施其德,
向使天下各得,则圣人之德何所施为也?
上下和睦,虽贤无所立其功。
君臣父子各当其分,则贤人之功成立无所也。
故至人之治,含德抱道,推诚施无穷之知,寝说而不言,天下莫之知贵其不言者。
夫有立德之迹,非含德也。循道而往,非抱道也。以其至乃称至人。盖推诚於中,任之自正者耳。虽知鉴无穷,而寝言玄默,故尸居环堵之室,而百姓自化。岂天下碌碌能贵其玄默之道哉?
故道可道,非常道也,名可名,非常名也。
可物之道者,非自然之常道也;可命之名者,非静体之常名也。故至人不处。
着於竹帛,镂於金石,可传於人,皆其粗也。
功名书於竹帛,典法刊於金石,皆有迹之功,非无为之道。较而论之,信粗矣。
三皇五帝三王,殊事而同心,异路而同归。
同济治之心,异政化之路。
末世之学者,不知道之所体一,德之所总要,取成事之迹,跪坐而言之,
教其迹者,固不周物,徒敬其遗言耳。
虽博学多闻不免於乱。
多闻礼义者,适足感时,非致治之要也。
老子曰:心之精者,可以神化而不可说道,
精之为用,无迹而物化,非名言所及也。
圣人不降席而匡天下,情甚於言枭呼也。
任乎精诚,其化如响。故端天下正矣。
故同言而信,信在言前,
同立言而独见信者,此以其诚信素着也。
同令而行,诚在令外也。
同出令而独施行者,由其诚副於令,民皆从之。
圣人在上,民化如神,情以先之也。
以其信在言前,诚在令外,故其化如神之速矣。
动於上,不应於下者,情令殊也。
情犹诚也。
三月婴儿未知利害,而慈母爱之逾笃者,情也。
婴儿岂知亲疏之利害也,然其慈爱弥厚,则交感之道明矣。故百姓无知,圣人无名,但相感而顺也。
故言之用者变,变乎小哉;
言教之化,不能变俗。
不言之用者变,变乎大哉。
精诚之感,天下皆化。
信君子之言,忠君子之意,
由信傃智,莫不顺其言。以诚至明,莫不副其意也。
忠信形於内,感动应乎外,贤圣之化也。
夫感道内着,化功外应也。贤谓君子,圣谓圣人,此所以同举成章者,圣人抱君子之能,君子阐圣人之化耳。
老子曰:子之死父,臣之死君,非出死以求名也,恩心藏於中,而不违其难也。
夫为臣子者,岂钓忠孝之名以赴君亲之难?然恩义感中,则自有忘生徇节之事矣。
君子之憯怛,非正为也,自中出者也,亦察其所行。
君子怀仁,憯怛於世,非苟尚之直自中出,然不察其俗而教导之,则失於政矣。
夜行圣人不惭於影,故君子慎其独也,
圣人无私,君子居政。故虽处幽暗,而未尝慑惧,且不负物,宁愧影哉?
舍近期远塞矣。
自得为近物应为远舍其自得远岂通哉。
故圣人在上,即民乐其治,在下即民慕其意,志不忘乎欲利人也。
圣无私属而以当济为志,以济之无极,是称志焉。然亦非立志之志也。故其在位居方,百姓莫不安其德教,慕其诚素也。
老子曰:勇士一呼,三军皆辟,其出之诚。
勇者,气也,气出乎诚,而三军众心为之僻易。向非义勇之气,感激之分,虽临敌执兵,然未能卫一身也。
唱而不和,意而不载,中必有不合者。
中谓内外感会之际也。夫我唱彼不和,我意彼不载,由其精诚未相接也。
不降席而匡天下者,求诸已也,
心诚则物应,形正则物儌。
故说之所勿至者,容貌至焉,
夫言说之教所不及者,则正形之化而可及矣。
容貌所不至者,感忽至焉,
正形之化所不及者,精诚之感而必及矣。
感乎心发而成形,
内全而外自化。
形精之至者可以形接,而不可以照期。
形谓容貌,精谓情感。二化之道,期可接乎形类,而不可县解而自期也。若然者,则中有所待,则何精之能纯,形之未正耳?非其形正而能感化於物者,未之有也。
老子曰:言有宗,事有本,
言有立教之宗,事有制作之本。
失其宗本,伎能虽多,不若寡言。
既丧宗本,则蒡衍为害,固不及保其静也。
害众者倕而使断其指,以明大巧之不可为也。
班咈之巧,有为也,则名着而指断。造化之巧,无为也,是以用成而体全也。
故匠人知为闭也,能以时闭不知闭也,故必杜而后开。
顺於变化,与时成功,任乎知巧,必资终败也。
老子曰:圣人之从事也,所由异路而同归,
事异所顺,化同所归。
其存亡定倾若一志不忘乎欲利人也。
处此四异之际,不忘乎利人之忘也。
故秦楚燕魏之歌,异传而皆乐,九夷八狄之哭,异声而皆哀。
哀乐者主於中,固非殊俗所能异也。
夫歌者乐之征也,哭者哀之效也,精於中,应於外,故所在以感之矣。
歌哭者,得丧之验也。夫治化之道,顺其生则皆乐,抑其性则皆哀,而群物怨畅之由,莫非君上之所感也。
圣人之心,日夜不忘乎欲利人,其泽之所及亦远矣。
故华夷皆化也。
老子曰:人无为而治,
性静而安。
有为者,即伤无为而治者,
加知以事,故伤性本。
为无为者,不能无为也。
将有所存,斯有为矣。
不能无为者,不能有为也。
既失己之静性,安能治於物哉?
人无言而神,
神,精神也。虚寂乃全用耳。
有言也,即伤无言之神者,
言以辩物神理而系之,故伤也。
载无言即伤有神之神者。
存无於胸中,乃心之不能虚也。以是而碍,则精神不无伤也。
文子曰:名可强立,功可强成。昔南荣畴耻圣道独亡於己,南见老子,受教一言,精神晓灵,屯闵条达,
屯难闵疾。
勤苦十日不食,如享太牢。
味道而饱德也。
是以明照海内,名立后代,智略天地,察分秋豪,称誉华语,至今不休,所谓名可强立者也。
事具《亢仓子》。
故田者不强,困仓不满;官御不励,诚心不精;将相不强,功烈不成;王侯懈怠,没世无名。
此篇玄旨,尽以精诚为宗。文子恐世人但欲存诚而忘强学,故历举以为诚也。
至人潜行譬犹雷霆之下藏,
其迹不见。
随时而举事,因资而立功,进退无难,无所不通。
适於时变,合於物理。
夫至人精诚内形,德流四方,见天下有利也,喜而不忘天下有害也,怵若有丧。
性与理冥,且无得而无丧;形与物顺,故哀乐之若是也。
夫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
以我之同物,物亦不我异矣。
故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唯无心以冥天下者,故可为天下牢。
至人之法始於不可见,终於不可及,
感以内诚,故始不可见;绝其陈迹故终不可及。
处於不倾之地,
以安静为本。
积於不尽之仓,
以厚德为宗。
载於不竭之府,
以自足为资。
出令如流水之原,
利物而常顺。
使民於不争之官,
虚柔而治之。
开必得之门,
由易故不失也。
不为不可成,
不易物材而为也。
不求不可得,
不企所无之分也。
不处不可久,
去乎骄盈。
不行不可复。
离乎执繁。
大人行可说之政,’而人莫不顺其命,命顺时从小而致大,命逆即以善为害,以成为败。
大人政简,莫不悦以化行,理自光大而烦苛之政反此宜焉。
夫所谓大丈夫者,内强而外明,内强如天地,外明如日月,天地无所不覆载,日月无所不照明。大人以善示民,不变其故,不易其常,天下听令如草从风。
任道立德,则善之可示也;因时顺性,则令之可行。
政失於春,岁星盈缩,不居其常;政失於夏,荧惑逆行;政失於秋,太白不当,出入无常;政失於冬,辰星不效其乡;四时失政,镇星摇荡,日月见谪,五星悖乱彗星出。
唯修德者无之。
春政不失禾黍滋,
天时人事合也,故顺和生之气,故得五稼滋茂也。
夏政不失雨降时,
则降雨以时也。
秋政不失民殷昌,
谷果成实,民自殷之。
冬政不失国家宁康。
冬阴安静,政以顺之,故宁康也。
通玄真经卷之二竟
3- 通玄真经卷之三
通玄真经卷之三
宋宣义郎试大理寺主薄兼
括州缙云县令朱井正仪注
九守篇
守者专一於志,而九备於数极,则物无不在其域,事无不与其成。此篇自《守朴》已上,至於《守虚》凡有十章。各标守字,唯一章各隐,九数之中,文着於一篇之内,今称九守者,盖在用九之义也。
老子曰:天地未形,窈窈冥冥,混而为一,
混同元气。
寂然清澄,重浊为地,精微为天,
一至清澄,则自有轻重之比。
离而为四时,分而为阴阳,
气有滞躁,故生阴阳。数有终始,故为四时。
精气为人,烦气为虫,
是以人得最灵之名,虫为庶类之数也矣。
刚柔相成,万物乃生。
刚阳之性也。柔阴之体也。二气推接,乃资生矣。
精神本乎天,
禀轻清以虚通。
骨骸根于地,
禀重浊而系滞。
精神入其门,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
夫有生化,天理之常。故其生也,则欻尔为形为神。其化也,则寂然反本归根。来非所尚,去非在我,则我尚之见,冯何立哉?门者,复化之蹊也。
故圣人法天顺地,不拘於俗,不诱於人,
不敢我尚,推彼自然。
以天为父,以地为母,
宗顺於神形之极,法则於覆载之德。
阴阳为纲,四时为纪,
不持此以为纲纪,则无以同乎大顺也矣。
天静以清,地定以宁,万物逆者死,顺者生。
天地尚以安静而成其德,况夫所生之物欲躁动而可求存者乎?
故静漠者神明之宅也,虚无者道之所居也。
精神营定,安乎天之静漠;大道宗体,在乎心之虚无。
夫精神者所受於天,骸骨者所禀於地也。
所谓贵神以存形耳。
故曰:道生一,
夫道无所生,一无所立。今观肇有之前,强名曰道;数方混,故谓之一也。
一生二,
启泮为阴阳二气也。
二生三,
阳清上为天,阴凝下为地,二气交和,中为人也。
三生万物。
三才既立,万化能生,故品类日新矣。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背阴面阳,物之顺生也。冲之为和,生气之本也。
老子曰:人受天地变化而生,
受气以变化,而生此形神。
一月而膏,
结聚之始,貌如脂膏。
二月而脉,
血气道而成脉也。
三月而胚,
内未坚,但有胚段也。
四月而胎,
微有状貌。
五月而筋,
全生十月,五得其半。筋者,坚肉柔骨,处刚柔半,故此时成也。夫精血之变,以成骨肉,而骨坚肉滞,则生气不通,故肉藏其脉,骨连其筋,以通泄生气,连缀支节也。
六月而骨,
精凝结,变之为骨也。
七月而成,
内全五藏,外具九窍。
八月而动,
动於支体。
九月而躁,
动之数也。
十月而生,形骸已成,五藏乃形。
中外各正。
肝主目,肾主耳,脾主舌,肺主鼻,胆主口。
此之所主,或与诸说不同。虽五藏七窍定有所主,而勾带开通,无所不应。故此独不言心者,以其众藏之灵者,故外之一窍,主所不及也。
外为表,中为里,
四支九窍之表,五藏六府之裹。
头之圆以法天,足之方以象地。
天园而地方,故其上下各以类也。
天有四时五行九解三百六十六日,
九解者,天之九宫门也。
人有四支五藏九窍三百六十骨节;
皆法象於上也。
天有风雨寒暑,人有取与喜怒。
风散之,雨施之,此取与也。寒主杀,暑主和,此喜怒也。
胆为云,
勇威之象。
肺为气,
皓素之象。
脾为风,
o 动之象。
肾为雨,
阴泽之象。
肝为雷
震怒之象。
人与天地相椑类,而心为之主。
心为感变之主,亦类乎造九之机本也。其余支藏,皆有所应,则天人之际相椑类矣。然心者,本主於舌之一窍,不受外裹,将无所牵,故为众主耳。
耳目者,日月也;血气者,风雨也。
目象日,耳象月,气象风,血象雨。
日月失行,薄蚀无光,风雨非时,毁折生灾。
夫日月差度,则至薄蚀;风雨不时,毁折五谷。施之於身,断可知耳。
五星失行,州国受其殃。
五星所镇,各有分野。天时人事,交感而生。故诸侯之国,方伯之州,一至失德,则象变於上,下受其灾。是知人与天地相椑矣。耳目,日月也;血气,风雨也。气悖则风飘,血沉则雨滞,耳目不节,则日月差度。盖其然矣。
天地之道,至闳以大,尚犹节其章光,爱其神明,人之耳目,何能久视听而不息,精神何能驰聘而不乏。
夫天地广大,不可际极。日月章耀,未尝不临。尚以亏蚀之损,节其全功,寒暑为恒,爱其神明,况乎居分剂之人而能用之无节者也。
是故圣人守内而不失外。
善守其内者,不为外之所失也。
夫血气者,人之华,
华犹颜色。
五藏者,人之精也,
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脾藏意与智,肾藏精与志,皆内藏为精,外用为神者也。
血气专乎内而不外越,则胸腹充而嗜欲省,
凡喜怒见於颜色,勇怯变乎喘息,皆血气外越之候也。夫如是,损之与益,自可明矣。故血不逆於中,则肌骨充实;气不游乎外,则情欲寡省。藏气不足,乃有偏嗜和而调者,何有嗜欲哉?
嗜欲省,即耳目清而听视聪达,
嗜欲之来,多在耳目。故其寡省即自清矣。清则耳听不惑,目达不眩也。
听视聪达谓之明。五藏能属於心而无离,即气意胜而行不僻,精神盛而气不散,
五藏皆有所象,神气各异,唯心为百神五藏之主。夫能使有所属,不闻不应,则神全气专矣。然其胆勇脾骄,动成越悖,非心所制,岂可正哉?
以听无不闻,以视无不见,以为无不成,
心之全功,能用皆可。
患祸无由入,邪气不能袭。
夫邪气犯中,由其无主;患祸生外,以其昧机。故气正者邪不能袭,神全者福至着也。
故所求多者所得少,所见大者所知小。
唯宁心则治,五藏自见,乃知天下也。
夫孔窍者精神之户牖也,
假是以通明,藉之以出入。
气意者五藏之使候也,
意气为使,则五藏可候也。
故耳目淫於声色,即五藏动摇而不定,
应之有司。
血气滔荡而不休,即精神驰骋而不守,
神以形累。
祸福之至虽如丘山,无由识之矣。
静则鉴微,乱则迷着也。
圣人爱而弗越,
爱守於形神,不越於声色。
圣人诚使耳目精明玄达,无所诱慕,
所谓物诱於前,心慕於后。
意气无失清静,而少嗜欲,五藏便宁。精神内守形骸而不越,即观往世之外,来事之内,祸福之门,何足见也。
诚能备前之德,则玄鉴无湩。而况祸福已形,无不见也。夫辩类以相名,明数以相生者,事可观矣。缮性以符本,极神以冥远,则往也可原矣。外者迹之前也,内者兆之间也。往者有迹,过迹以至,外来者未形,当兆以称内。盖明机迭之袁,可得而知。祸福之门,何足称者?
故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以言精神之不可使外淫也,
外淫则推荡在佗,不能鉴之自我也。
故五色乱目,使不明,
色视乃眩。
五音入耳,使不聪,
听杂乃惑
五味乱口,使口厉爽,
遂失正味。
趋舍滑心,使行飞扬,
中有所乱,自无恒业。
故嗜欲使人之气淫,好憎使人之精劳,
弗疾去之者,即忘气日耗。
以是而往,其能久乎?
夫人所以不能终其天年者,以其生生之厚也。
皆随其所嗜好,厚养以伤生也。
夫唯无以生为者,即所以得长生也。
忘欢故乐足,遗生故身存。
天地运而相通,万物总而为一,
二气交运,所以相通。万物大生,其原一也。
能知一,即无一之不知也,
知其一原之道,则天地万物之情可知也。
不能知一,即无一之能知也。
不由道本,触类皆昧。
吾处天下,亦为一物,而物亦物也,
同生天地之间,则吾身当万物之一数也。
物之与物,何以相物。
唯其同者,不至相与彼此。
欲生不可事也,
时之自生,不能使生。
憎死不可辞也,
时之将死,不能恶死也。
贱之不可僧也,贵之不可喜也。
非悦贵而得贵,恶贱而去贱,直自然耳。
因其资而宁之,弗敢极也,弗敢极,即至乐极矣。
任物我之自安,乃极其分。制而极之,固非极也。夫放任所极,非乐极而何也?
守虚
以不惑其累为虚也。
老子曰:所谓圣人者,因时而安其位,当世而乐其业。
因所遇之时,安所处之位,遭世治乱而不患其隐见,斯可谓乐天之业也。
夫哀乐者德之邪也,
不得道之正用。
好憎者心之累也,
中之不虚忘,而所系为累。
喜怒者道之过也,
过越中和之道。
故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
天道常生,处无为者,时然则然。
静则与阴合德,动则与阳同波,故心者形之主也,神者心之宝也。
妙用之神,圣人所贵。
形劳而不休即蹶,精用而不已即竭,是故圣人遵之,弗敢越也。以无应有,必究其理,
心之无私,乃能穷彼所有之理。
以虚受实,必穷其节,
唯其虚也,能尽於彼,所来之限也。
恬愉虚静,以终其命。
任此四德,而乘化以终也。
无所疏,无所亲,
过之一也。
抱德炀和,以顺於天,
抱安静之德,炀和生之气,以顺乎自然。
与道为际,与德为邻,
涉虚以应者,际极皆道也。御有以顺者,左右皆德也。
不为福始,不为祸先,
夫福非福也,而安以为福。祸非祸也,而躁以为祸。能安於祸,则宁异其福;不安所福,则福在於祸。祸福之体,不在穷达,而宗於躁静者也。且先始之义主於动作,言凶生乎妄动,倚伏在於动时。是以圣人无为无作,无祸无福,修然而往,修然而来,祸福之迹外彰,而屯泰之情不入也。
死生无变於己。
冥顺变化者,无时而不恒,此己之未尝生死也
故曰至神。神即以求无不得也,以为无不成也。
用之无方。
守无
游万物而不物,则无我无物矣。
老子曰:轻天下即神无累,
夫旷然神平,无累於灵府,以轻脱世荣故。
细万物即心不惑,
心存物外,则以太山如秋毫,安小大之域,遗巨细於彼,夫何惑哉?
齐死生即意不慑
夫觉以梦尽,梦以觉知。死生动息,各在春分,齐於是道,保所惧焉矣。
同变化即明不眩。
我亦物也,同乎变化,能知此者,不眩天理之明。
夫至人以不挠之柱,行无关之途,
德主而不替,道行而常通。
禀不竭之府,学不死之师,
用备天下,未尝劳神,宗极道原,未尝丧体。
无往而不遂,无之而不通,屈伸俛仰,抱命不惑而宛转祸福,利害不足以患之。
委抱天命,宛转随时,遭乎祸福,不足以为内患也。
夫为义者,可迫以仁,而不可劫以兵也,
受命之巨,心盛之士,虽蹈白刃,守节不移。唯示之以仁,不可迫其行也。
可正以义,而不可县以利也,
可以义正之,而不可以利诱之。义在素利也。
君子死义,不可以富贵留也,
伯夷、叔齐之类是也。
为义,不可以死亡恐也。
齐大夫陈不占之类是也。
又况於无为者乎。
能守一义,犹至亡身,浩然无为,宁以形累?
无为者无累,无累之人,以天下为影柱。
影柱者,立之而不碍也。至人不宣於天下,则万物居然自立矣。无累於适,则天下洞然皆通耳。
上观至人之伦,深原道德之意,下考世俗之行,乃足着也。
因可明之。
夫无以天下为者,学之建鼓也。
凡学者,本欲复其性耳。能无以天下为者,常学所未及也。若建鼓求子,足明子已先往,求之不及也。
守平
去其所为,道自夷矣。
老子曰:尊势厚利,人之所贪也,比之身即贱,
夫身也者,以清畅保安为贵耳。众人徒知势以举身,利以资我,而莫知居此者,不全安畅之分。是以贱彼所奉,而固其本也。
故圣人食足以充虚接气,衣足以盖形御寒,适情辞余,
果腹则安,周身则足,自此之余,为性命患。故圣人外之也。
不贪得,不多积,
理然自得,非贪所得。物势自积,非多所积。
清目不视,静耳不听,
不主声色,自然清静。
闭口不言,委心不虑,
不妄胜口,迫而后应。不先企虑,应而后定。
弃聪明,反太素,
不由耳目之前,而归形质之始。
休精神,去知故,
故,事也。休谓外而不驰,去谓中而不惑也。
无好无憎,是谓大通。
平施於物故通。
除秽去累,莫若未始出其宗,何为而不成。
若存乎此,得道之宗,即心秽其除,心累斯去,而平和耳。
故知养生之和者,即不可县以利,
利在於和善,养者知之也。县依则往,丧生者之利也。
通外内之符者,不可诱以势。
符,合也。且我有理然之道以徇彼,则彼有物然之理固在我,而以合之,何外势以能诱耳?
无外之外至大,无内之内至贵,
夫出入无间,玄同物我,是无外之大,无内之贵也。贵且大,不可偏,由而已。
能知大贵,何往不遂。
守易
得自任之理,则易也。
老子曰:古之为道者,理情性,治心术,
夫欲不遇节,则能尽情性之生理;不妄喜怒,则能正心术之杂乱也。
养以和,持以适,
和以养生,适以任情。
乐道而忘贱,安德而忘贫。
道以胜,故自责,德以充,故自富。
性有弗欲,无欲而弗得,
自足者,常得也。
心有弗乐,无乐而弗为。
不乐一境,故能为天下之乐也。
无益於性者,不以累德,
欲非性益,德以静成耳。
不便於生者,不以滑和,
静则便生,和因欲乱。
纵身肆意,而度制可以为天下仪。
夫德之大者,举指不踰闲也,则纵身肆意,皆可以为哀仪。
量腹而食,制形而衣,容身而居,适情而行,
斯圣人之守简易也。
余天下而弗有,委万物而弗利,岂为贫富贵贱失其性命哉。
物之自有,未知自全。
若然者,可谓能体道矣。
守清
清而不挠,可鉴嗜欲之妄。
老子曰:人受气於天者,耳目之於声色也,口鼻之於香臭也,肌肤之於寒温也,其性一也。或以死,或以生,或为君子,或为小人,其所以为制者异也。
夫生之情也,六事同适耳。若外不过当,内不犯和,则毕命自天,全行归物。若声色以荡志,冰炭以加身,自然与死为徒,与妄为迹。岂非天受人丧,所制异宜者哉?
神者智之渊也,
以万神深静,所以智用无竭也。
神清即智明,
但不为物浊,则举事明审。
智者心之符也,
心有所至,智则舍而辫之。
智公即心平。
心能使,智能谋,虚应当,则可见心之正矣。
人莫鉴於流水,而鉴於澄水者,以其清且静也。
不外受故清,不中挠故静,鉴照之者自然而明。
故神清意平,乃能形物之情,
形其情者,唯心之静也。且好为则有遗,劳扰则无鉴。清平如水,即物至自形矣。
故用者,心假之於弗用也。
役之以至劳,用之无用也。澄之以成鉴,不用之用也。
夫鉴明者,尘垢弗污也,
鉴镜。
神清者,嗜欲弗误也。
神清则智明,智明则不失常性,故无累耳。
故心有所至,神即溉然在之,
心者直至,神者妙用。夫意行则神往,意止则神住。可不澄定乎?
反之於虚,即消燥灭息矣,
虚者神之宅也,反则刳心而任神,忘欲而能鉴矣。是以阴阳水火不复牵变於己也。
此圣人之游也。
神与化游。
故治天下者,必达於性命之情而后可也。
夫有生之域,唯性与命。情所同保,类所异者,非神而不可达,非大顺而不可治也。
守真
适形而安,则安而无佗;适性而往,则所至非妄。然大名大师,亦自此而生。
老子曰:夫所谓圣人者,适情而已,量腹而食,度形而衣,节乎己,而贪污之心无由生也。
生之不得已者,衣食也。周身量腹,余为佗物矣。但内外无污,谓之圣人也。
故能有天下者。必无以天下为者也,
圣人不以天下奉己之嗜欲,而忘天下者也。故有能治之,名寄於天下也。
能有名誉者,必不以越行求者也。
大名誉所求,不饰於妄,而区区之行皆妄。
诚达乎性命之情,仁义乃因附也。
通性命者,誉指自成仁义之行。
若夫神无所掩,心无所载,通同条达,澹然无事,
内无累,为虚通。
势利不能诱也,
无贪。
声色不能淫也,
无染。
辩者不能说也,
无惑。
智者不能动也,
无易。
勇者不能恐也,
无惧。
此真人之道也。
淳粹之至。
夫生生者不死,化化者不化。
夫道常存,能化於物,故顺天不可见,同道不可穷也。
不达此道者,虽智统天地,明照日月,辩解连环,
《庄子》云:惠施之辩,连环可解也。
辞润金石,犹无益於治天下。
夫冥顺於天,玄同於物,则变化之机可验,性命之理可通。然后在家在邦,未尝不达。若以智谋明察,辩说德泽,盖一曲之功,非全治之道也。
故圣人不失所守。
谓守生化之原,不用明察为治,故天下咸若,百姓谓我自然也。
守静
圣人安此,以为生根德本也。
老子曰:静漠恬淡,所以养生也,
尽其生分,始可为养。
和愉虚无,所以据德也。
受物以虚,接事以和,德居此而为成。
外不乱内,即性得其宜,
声色俱为弃物,性乃全也。
内不动和,即德安其位,
不以爱累亏接物之和,故德有所宁於位。
养生以经世,抱德以终年,可谓能体道矣。
夫性之未全,为欲所牵也,不可经纶世也。德之将败,为物所累者,不可终天年也。而外有物,伤中唯性变,虽欲勿困,其可得哉?故静漠保生,乃堪涉动,和愉然后保终。体道之人,此之谓矣。
若然者,血脉无郁滞,五藏无积气,
形和性静,此患何施?夫血脉郁滞,在乎厚养。五藏积气,由之喜怒也。
祸福不能矫滑,非誉不能尘埃,
挠性乱和,沽名求福者,伤生之士也。
非有其世,孰能济焉。
此圣人与道之辞也。夫静圣之道,与治相符,与乱相反,故无明王,则自全之道未之能保矣。
有其才不遇其时,身犹不能脱,又况无道乎。
此圣人劝道之辞也。且有堪任之才,未适权变之用,则多事之世未能脱离。况非守静而践危机哉。
夫目察秋豪之末者,耳不闻雷霆之声,耳调玉石之音者,目不见太山之形,故小有所志者,大有所忘。
一淫声色,失性之远。
今万物之来,擢拔吾生,攓取吾精,若泉原也,
声色之类,左右不可尽,故至天生竭精也。
虽欲勿禀,其可得乎。
以在耳目之前。
今盆水若清之,经日乃能见眉睫,浊之不过一挠,即不能见方圆。
澄心之鉴唯有,静者能之。故一至嗜欲,虽祸如丘山,亦未之见。
人之精神,难清而易浊,犹盆水也。
守法
法之上者,在乎法天。法天之法,未有无所法,而同乎大顺者也。
老子曰:上圣法天,
上古圣君法象天道,不教而自化,弃智而成功。盛德日新,故无得而称,玄功莫朕,是以不知帝力也。
其次上贤,
以贤德之道为上也。
其下任臣。任臣者,危亡之道也,
谓独任致危也。
上贤者,痴惑之原也,
上贤则争,争为乱本。
法天者,治天地之道也。
法自然之道,则二仪通治。
虚静为主,
天之体也。
虚无不受,静无不持,
持犹制万物之纷挠。
知虚静之道,乃能终始。
未尝抑物,付之自极,如四时相谢无尽也。
故圣人以静为治,以动为乱,
静则各正性命。
故曰,勿挠勿缨,万物将自清,勿惊勿骇,万物将自理,天道然也。
缨谓多方,骇谓设苛政也。
守弱
居众所不敌之地,故成其大胜之道。
老子曰:天子公侯,以天下一国为家,以万物为畜、怀天下之大,有万物之多,即气逸而志骄,
所谓贵不与骄,期而骄自至。
大者用兵侵小,
晋灭虞、楚、伐隋之类。
小者倨傲陵下,
曹共公、卫献公之类。
用心奢广,譬犹飘风暴雨,不可长久。
夫强盛之气,天地尚不能久,而况奢僭之君?
是以圣人以道镇之,
非虚柔之道孰能安?
执一无为,以损冲气,
冲中。
见小守柔,退而勿有;
见小自成其大,守柔能制其刚。
法於江海,江海不为,故功名自化,
夫处下众归,体谏物与,故不求而名遂,不争而功成。
弗强,故能成其王,
德归者宁,力制者叛。
为天下牝,故能神不死,
牝者,柔之谓也。圣人法之以存神。
自爱,故能成其贵,
将欲贵位,在乎爱身。故以道自胜、则身可长保,身存者,贵其亡乎?
万乘之势,以万物为功名,
功名小大,随位而立。
权任至重,不可以自轻,
《庄子》曰:轻用吾身而亡吾国也。
自轻则功名不成。
未有身不洽而国治者也。
夫道大以小成、多以少生,
大之资者,一豪耳。多之要者,一笄耳。
故圣人以道莅天下,柔弱微妙者,见小也,俭啬损缺者,见少也,见小故能成其大,见少故能成其美。
道以微妙为大,德以损缺为美。
天之道,抑高举下,损有余,奉不足,
其犹张弓乎?势之均也。
江海处地之不足,故天下归之奉之。必故圣人卑谦守静辞让者,见下也,虚心无有者,见不足也。
法江海之故也。
见下故能致其高,见不足故能致其贤。
心之常下,德之弥高;身之常退,行之弥进也。
矜者不立,奢者不长,强梁者死,满溢亡。飘风骤雨不终日,小谷不能须臾盈。
小谷褊狭,若注之须臾,则至乎盈溢。
飘风骤雨行强梁之气,故不能久而灭,小谷处强梁之地,故不得不夺。
夺其归,奉之德。
是以圣人执雌牝,去骄奢,不敢行强梁之气,
遵天地之戒也。
执雌牝,故能立其雄牡,不敢奢泰,故能长久。
唯能雌者,故能有立健之德也。
老子曰:天道极即反,盈即损,日月是也。
日中则昊,月盈则亏。
故圣人日损,而冲气不敢自满,日进以牝,功德不衰,天道然也。
日进以牝者,推柔以御物也。天道亏盈益谦,圣人能法。故盛德日新而无所替。
人之情性,皆好高而恶下,好得而恶亡,好利而恶病,好尊而恶卑,好贵而恶贱,众人为之,故弗能成,执之,故弗能得。
夫物宜更变,理势大均,果且而有成。果且而无得。设使居其位者,亦素定分,岂好恶偏执而能得之者哉?
是以圣人法天,弗为而成,弗执而得,
乘彼自然,则与时而成,与物而得也。
与人同情而异道,故能长久。
同所适之情,异所从之道,反其爱恶之私,乃成长久之德。
故三皇五帝有戒之器,命曰侑卮,其冲则正,其盈则覆。
事具《周与》。
夫物盛则衰,日中而移,月满则亏,乐极而悲。是故聪明广智守以愚,
至察无徒,匿耀守众。
多闻博辩守以俭,
矜能有辱,持后无失。
武力勇毅守以畏,
轻敌多败,虞慎保胜。
富贵广大守以狭,
骄盈日危,谦损日福也。
德施天下守以让,
自伐乃丧,推物乃全。
此五者,先王所以守天下也。
夫有天下者,位之极也。若以极欲而持极位,则倾覆矣。非此五德,何以守之也?
服此道者,不欲盈,
盖顺中为常,如彼戒器者。
夫唯不盈,是以能弊不新成。
以谦虚之故弊,资道德之新成。
老子曰:圣人与阴俱闭,与阳俱开。
所谓大顺。
能至於无乐也,即无不乐也,
无可无不可,则常可矣。无乐则常乐矣。
无乐,即至乐极矣。
言乐之所存,哀之所顺,唯忘所乐者,何待而不极焉。
是以内乐外,不以外乐内也,
内乐外者,我畅於物外;乐内者,物变於我,故同於失者,失亦得之矣。
故有自乐也,即有自志,贵乎天下,
冥然万物之上,真自贵耳。
所以然者,因天下而为天下之要也,不在於彼,而在於我,不在於人,而在於身,身得则万物备矣。
自得者,天地万物莫不得?
故达於心术之伦者,即嗜欲好憎外矣,
尽为弃物。
是故无所喜,无所怒,无所乐,无所苦,万物玄同,无非无是,
是非之伦生於爱恶,心既无矣,物自玄同,故不知所以遗,而是非都尽矣。
故士有一定之论,女有不易之行,
虽未忘所存,已得自安自道也。
不待势而尊,不须财而富,不须力而强,不利货财,不贪势名,不以贵为安,不以贱为危,
苟定其分,何所假待?
形神气志,各居其宜。
四者同在,一安之道遂不至相反也。且士女节操,尚能如是,而况圣人全德者乎?
夫形者生之舍也,
居舍在形。
气者生之元也,
元本在气。
神者生之制也,
由制在神。
一失其位,则三者伤矣。
一失所养之位,则并伤之也。
故以神为主者,形从而利,
制之使不犯,故利也。
以形为制者,神从而害。
恣轻炀,充口腹则害。
贪叨多欲之人,颠冥乎势利,诱慕乎名位,几以过人之智位高於世,即精神日耗以远久,淫而不还,形闭中距,即无由入矣,
形以刚强为闭,中无和气为距。
是以时有盲忘自失之患。
夫外诱中募,久乃类冥。往而不知归,资盲忘之患也。
夫精神志气者,静而日充以壮,躁而日耗以老。
神全则兼物,由其静也。形困则支策,在其动也。岂可失盛衰之节哉?
是故圣人持养其神,和弱其气,平夷其形,而与道浮沉,
虽物之往来,莫不顺道也。
如此即万物之化,无不偶也,百事之变,无。不应也。
与所化而合,与所变而通。
守朴
不加欲於性命之分,而浑乎变化之根,谓之朴也。
老子曰:所谓真人者,性合乎道也,
不自动用,与造化者为人。
故有而若无,实而若虚,
虽事物皆实,而真性不知所存也。
治其内不治其外,
未有内治而外欲者。
明白太素,无为而复朴,
夫无为之为亦朴矣,则体真之士静动亦出乎虚白之域。
体本抱神,以游天地之根,
体元气之本,抱变化之神,居物象之先也。
芒然仿佯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
性离所污,直以无事为常。
机械智巧,弗载於心,审於无瑕,不与物迁,
审犹委也。不载於心,复何瑕哉?则物之自迁,奚与同往耳?尝试论之,曰,且夫物也者,一时之所也。向非今也,理不至迁矣。而评世之士,定论之人,尚正彼形,不复随妄。况乎性与道合,牵之遂流者哉?
见事之化,而守其宗,
不与物迁之谓。
心意专於内,通达偶於一,
专气无杂,通而不异。
居不知所为,行不知所之,
无为无故。
弗学而知,弗视而见,
与物同和,与物自见。
弗为而成,弗治而辨。
顺天下而自成,随品类而自辨。
感而应,迫而动,不得已而往,
未尝先始。
如光之耀,如影之效,
纯粹之体,清而能照,虚而能应也。
以道为循,有待而然,
循之则如待也,此寄言耳。
廓然而虚,清静而无,
是其真体。
以千生为一化,以万异为一宗,
居原者,同之也。
有精而弗使,有神而弗用,
不使而同,可谓至精。不行而通,谓至神也。
守大浑之朴,立至精之中,其寝不梦,
无所想象。
其智不萌,
不先其物,
其动无形,
玄应之迹不可见也。
其静无体,
非有依而立静。
存而若亡,生而若死,
不自存生,非无神妙之用。
出入无间,
不碍金石。
役使鬼神,
无心合虚故耳。
精神之所以能登假於道者也,
有上之德,乃能登至道乎?
使精神畅达,而不失於元,
谓得所受之本。
日夜无隙,而与物为春,
和气接物而无间息。
即是合而生时於心者也。
心不自生,合时而生。
故形有靡而神未尝化,
形同於物故化,神同於道故存。
以不化应化,千变万转,而未始有极,
夫水火之功,不能自制,其类故化者不能化物,不化者方能化耳。以不化之体化无穷之物,故不可极也。
化者复归於无形也,
物之生也,各归其根。
不化者与天地俱生也,
道在象先,
故生生者未尝死,其所生者即死,化物者未尝化,其所化者即化。
义已见上。
此真人之游也,纯粹之道也。
通玄真经卷之三竟
4- 通玄真经卷之四
通玄真经卷之四
宋宣义郎试大理寺主薄兼
括州缙云县合朱弁正仪注
符言篇
符者,契也。言者,理也。故因言契理之微,悟道忘言之妙,可谓与矣。
老子曰:道至高无上,至深无下,
上乎无上,下乎无下,故能高能深,能上能下也。
平乎准,直乎绳,
非衡能平,无处不夷。非绳能直,无处不正。
圆乎规,方乎矩,
非圆能圆而无圆,非方能方而无方。
包裹天地,而无表里,
其大无外,其细无内。
洞同覆盖,而无所碍,
大圆无涯,大通无滞。
是故体道者,不怒不喜,其坐无虑,寝而不梦,见物而名,事至而应。
前已解。
老子曰:欲尸名者必生事,事生即舍公而就私,
尸主求名者必有事,事生即不和,故令去名而就公。
倍道而任已,见誉而为善,立名而为贤,
倍,背也。背道祈誉,非善之善。趋俗求名,非贤之贤也。
即治不顺理,而事不顺时,治不顺理则多责,事不顺时即无功,
顺理则用心寡,而成事大,逆时则用力多而见功鲜。
妄为要中,功成不足以塞责,事败足以灭身。
要誉立效,求合时君者,功未济物,败以及身也。
老子曰: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智主,藏於无形,行於无怠,不为福先,不为祸始,
动不为主则无形,无形故无将迎之福。唱而方应则无怠,无怠故无未来之祸也。
始於无形,动於不得已,欲福先无祸,欲利先远害。
治未兆之事则为福,绝非常之利则无害也。
故无为而宁者,失其所宁即危,无为而治者,失其所治则乱。
失所宁者,谓舍内宁而外求宁,则固矣。失所治者,谓遗身而求治人,则惑矣。
故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
谓玉石分而争夺生。
其文好者皮必剎,其角美者身必杀,甘泉必竭,直木必伐。
物有美而见害,人晞名而召祸。
华荣之言后为愆,
先聘华词,后招身祸。
石有玉伤其山,
山不藏宝必见鉴,人不慎言必招祸。
默首之患固在言。前黎民所以蒙祸、其妄议国家典法之言故也。
且君子攸戒,尚亦三缄,小人腾口,得不招祸也?
老子曰:时之行,动以从,不知道者福为祸。时之从,动以行,不知道者以福亡。
夫圣人治道,先知存亡,县料得失,故舒卷扉定,宠辱不惊,方获终吉以保其身。至於昧者,多承福而作威,故福极而祸生。非祸福相倾,乃动用之乖分耳。
天为盖,地为轸,善用道者,终无尽,地为轸,天为盖,善用道者终无害。
以天为盖覆无涯而皆善,以地为轸运无穷而莫害。
陈彼五行,必有胜,
金火相攻,衰王递作。
天之所覆无不称,
天道包弘各称。
故知不知,上;不知知,病也。
知无知者善,不知强知者病也。
老子曰:山生金,石生玉,反相剥,木生虫,还自食,人生事,还自贼。
名显道丧,事起害生。
夫好事者未尝不中,争利者未尝不穷,
未有涉水不濡其足,蒙尘不垢其身。
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所好,反自为祸。
矜其能,丧厥功。骋其伎,丧厥身也。
得在时,不在争,治在道,不在圣。
时会自得,不假力争。道在自尊,何烦矜圣?
土处下不争高,故安而不危,水流下不争疾,故去而不迟。
道之所贵,德之所尚,不争而高,不疾而速。
是以圣人无执故无失,无为故无败。
道无形状,不可把握,故执之则失。又非形体,难以雕刻,故为之则败也。
老子曰:一言不可穷也,二言天下宗也,三言诸侯雄也,四言天下双也。贞信则不可穷,道德则天下宗,举贤德,诸侯雄,恶少爱众,天下双。
兼得四句者,上为皇为帝,偏得一言,则下为霸为佐也。
老子曰:人有三死,非命亡焉。
言非命,人自取之也。
饮食不节,简贱其身,病共杀之;乐得无已,好求不止,刑共杀之;以寡犯众,以弱陵强,兵共杀之。
故死生在我,祸福无门。匪降自天,职竞由人也。
老子曰:其施厚者其报美,其怨大者其祸深。薄施而厚望,畜怨而无患者,未之有也。察其所以往者,即知其所以来矣。
功高则报厚,怨深则息大。随其轻重,遗之恩怨也。
老子曰:原天命,治心术,理好憎,适情性,即治道通矣。原天命,即不惑祸福,治心术,即不妄喜怒,理好憎,即不贪无用,适情性,即欲不过节,不惑祸福,即动静顺理,不妄喜怒,即赏罚不阿,不贪无用,即不以欲害性,欲不过节,即养生知足。凡此四者,不求於外,不假於人,反己而得矣。
明此四者,可谓大通。不因於人,省己而已。
老子曰:不求可非之行,不憎人之非己,
无谲诈之行,人何非我?怀仁恕之情,我无尤人也。
修足誉之德,不求人之誉己,
自修己德,不求人誉。
不能使祸无至,信己之不迎也,不能使福必来,信己之不让也,
不能防不测之祸,信命不遗。不能要必至之福,来者当受也。
祸之至,非己之所生,故穷而不忧,福之来,非己之所成,故通而不矜。
祸生非己,虽祸而何忧?福至非我,虽福而何恃也?
是故闲居而心乐,无为而治。
恬泊优游而已。
老子曰:道者守其所已有,不求其所未得。求其所未得,即所有者止,循其所有即所欲者至。
已有者一身之精神,未有者多方之伎术。今废已有之精神,祈未得之方术,未得者夫至,所得者已忘。不保得一之由,难追两失之悔。故至人守其本,不寻其末;贵得於内,不制於外也。
治未固於不乱,而事为治者必危;行未免於无非,而急於名者必挫。
本固邦宁,周行不辱。
故福莫大於无祸,利莫大於不丧。
无祸之福,福之厚矣。无丧之利,利之大矣。
故物或益之而损,损之而益。
唯无祸福,则无损益。
夫道不可劝就利者,而可以安神避害。
道者不可诱以利,无利则无害。故神自安,道自来也。
故尝无祸不尝有福,尝无罪不尝有功。
无祸无福,无罪无功,是谓大通。
道曰芒芒昧昧,从天之威,与天同气,无思虑也,无设储也,
道曰,道君也,芒昧谓道窈冥不可得见。今但法天以虚,为身以无,为心不虑而成,不劳而物积也。
来者不迎,去者不将,
任其自得。
人虽东西南北,独立中央,
身应物而无穷,道居中而独运。
故处众枉不失其直,
曲全故大。
与天下并流不离其域,
至气流转,真精常存。
不为善,不避丑,遵天之道,不为始,不专己,循天之理,不豫谋,不弃时,与天为期,不求得,不辞福,从天之则。
天无心,不言而万物生;人无为,不谋而百事遂。
内无奇福,外无奇祸,故祸福不生,焉有人贼。
凡有福即有祸,今祸福已冥,孰为人贼害。
故至德,言同路,事同福,上下一心,无岐道,旁见者进退章之於邪,开道之於善,而民向方矣。
偏见不足以化俗,正道而可以诱民。
老子曰:为善即劝,为不善即观,劝即生责,观即生患。
劝,勉也。观,察也。夫人为善,当日自勉之。有不善者,察见己过,则向方矣,是不勉其为善矣。若以己为善,察求人之不善而责之者,则有患矣。故劝为善而不善矣。
故道不可以进而求名,可以退而修身。故圣人不以行求名,不以知见求誉,治随自然,己无所与。
进不饰智以求名,退而修身以自治,推之自然,岂晞人誉也?
为者有不成,求者有不得,人有穷而道无通。
人有求而不得,道无为而自周。
有智而无为,与无智同功,有能而无事,与无能同功,有智若无智,有能若无能,道理达而人才灭矣。
夫志德内充,人才外灭者,故有若无,实若虚也。
人与道不两明,人爱名即不用道,道胜人则名息,道息人名章,即危亡。
道须一致,事不两全。
老子曰:使信士分财,不知定分而探筹,何则,有心者之於平,不如无心者;使廉士守财,不如闭户而全封,以为有欲者之於廉,不如无欲者也。
探筹绝疑於无心,廉士见猜於有欲。
人举其疵则怨,鉴见其丑即自喜。
贤者举过而思改,愚者自媒而为善。
人能接物而不与己,即免於累矣。
先人后己,终身无咎。
老子曰:凡事人者,非以宝弊,必以卑辞,弊单而欲不厌。
君子不重宝,币服以谦敬,人能行一之,久而无厌也。
卑体免辞论,说而交不结。约束誓盟,约定而反先日,
君子之交,不假结约,一言而定,终身不易。小人之交,要以誓盟,未盈旬时,以违旧要也。
是以君子不外饰仁义而内修道术,
内秉真淳,外无虚饰。
修其境内之事,尽其地方之广,厉其民死,坚其城郭,上下一心,与之守社稷。即为名者不伐无罪,为利者不攻难得,此必全之道,必利之理。
与民同利,民乐死之。与民同心,民共守之。求名者不贪滥,为利者不垂分。此必全之道,即社稷共守、郊境同固也。
老子曰:圣人不胜其心,众人不胜其欲。
心胜则道全,欲胜则身危。
君子行正气,小人行邪气,内便於性,外合於义,循理而动,不击於物者,正一气也。推於滋味,淫於声色,发於喜怒,不顾后患者,邪气也。邪与正相伤,欲与性相害,不可两立,一起一废,故圣人损欲而从性。目好色,耳好声,鼻好香,口好味,合而说之,不离利害嗜欲也。耳目鼻口,不知所欲,皆心为之制,各得其所,由此观之,欲不可胜亦明矣。
六情所欲,一心为制。气正於中,则欲不害性。心衰於外,则伪己惑真。故知衰正在我,与夺因心。且一心自正,群物何累也?
老子曰:治身养性者,节寝处,适饮食,和喜怒,便动静,内在己者得,
言不外求。
而邪气无由入,饰其外伤其内,扶其情者害其神,见其文者蔽其真。夫须臾忘为贤者,必困其性,
言人贤不可暂忘,若须臾离之,必受困辱。
百步之中忘其为容者,必累其形。
夫辅身御性,必宜节饮全和,使必气内平而神明可保。君子慎微,不在於远,虽十步之内,必虑朽株之患;须臾之间,卒过非意之事。安可怠哉?
故羽翼美者,伤其骸骨,枝叶茂者,害其根荄,能两美者天下无之。
翡翠以文彩见害,春华以芳菲见折。物有双美,事能兼济,未之有也。
老子曰:天有明,不忧民之晦也,地有财,不忧民之贫也。
天之道,明照大闳,至幽能察;地之利,有於万物,广济无边也。
至德道者若丘山块然不动,行者以为期,直己而足物,不为人赐,用之者亦不受其德,故安而能久,天地无与也,故无夺也,无德也,故无怨也。
至人者,势名不能动,欲害不能倾,块然独处,岿然山峙,以其常足,不受赐与,脱其所取,辄亦无让。故与之不得,夺之无怨,故能长久也。
善怒者必多怨,善与者必善夺,唯随天地之自然而能胜理。
超喜怒之域,忘与夺之情,任之自得,以全天理也。
故誉见即毁随之,善见即恶从之,利为害始,福为祸先,不求利即无害,不求福即无祸,身以全为常,富贵其寄也。
誉者,人之所美善者,人之所慕。但不欲显,显则有毁有怨。非待绝善,誉将无怨。若不矜不伐,自然无祸无福,道德自全。全身为常,富贵若寄也。
老子曰:圣人无屈奇之服,诡异之行,服不杂,行不观,
服不惊众,行不异人。
通而不华,穷而不慑,荣而不显,隐而不穷,异而不乖,
穷通,命也,故不华不慑。荣隐,时也,故不显不辱。虽异於人,何足怪也?
同用无以名之,是谓大通。
用无则无滞,是为大通也。
老子曰:道者直己而待命,时之至,不可迎而返也,时之去,不可追而援也,故圣人不进而求,不退而让。
正身俟命,直道从时,不将不迎也。
随时三年,时去我走,去时三年,时在我后,无去无就,中立其所。
此言先之大过,后之不及,唯迎之无前,随之无后,独立其中,而安其所也。
天道无亲,唯德是与。福之至,非己之所求,故不伐其功,祸之来,非己之所生,故不悔其行。
前已释也。
中心其恬,不累其德,
非誉不能垢,宠辱不能惊
狗吠不惊,自信其情,诚无非分。
自明无非,故不惊惧。
故通道者不惑,知命者不忧。
知道知命,何忧何惧?
帝王之崩,藏骸於野,其祭也祀之於明堂,神贵於形也,
言古帝王归骸於野,不封不树,示民有终;祀神明堂,不谄不滥,示民知严也。
故神制形则从,形胜神则穷,聪明虽用,必反诸神,谓之大通。
依神形全,纵欲神逝,自非明达,莫能保之。
老子曰:古之存己者,乐德而忘贱,故名不动志,乐道而忘贫,故利不动心,是以谦而能乐,静而能澹。
道德备身,贫贱无耻,心志不亏,名利不惑。故能谦之乐矣,静而澹然也。
以数集之寿,忧天下之乱,犹忧河水之涸,泣而益之也。故不忧天下之乱,而乐其身治者,可与言道矣。
谕人不忧寿之将尽,而忧天下之不治,是犹泣数滴之泪,欲增洪河之流,无益之谓也。唯忘治人而治其身,可与言乎道。
老子曰:人有三怨,爵高者人妬之,官大者主恶之,禄厚者人怨之。
高而能卑,厚而能散,自保元吉也。
夫爵益高者意益下,官益大者心益小,禄益厚者施益博,修此三者怨不作。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
二者不修,殃及己身。
老子曰:言者所以通己於人也,闻者所以通人於己也。
言己情以达人情,得人意以通己意。
既暗且聋,人道不通,故有暗聋之病者,莫知事通,岂独形骸有暗聋哉,心亦有之塞也,
目不睹太山,耳不闻雷霆,此形骸之暗聋。有鉴疑鹿马,智昏菽麦,此人之暗聋也。即事不辩,况大道哉?
莫知所通,此暗聋之类也。夫道之为宗也,有形者皆生焉,其为亲也亦戚矣,飨谷食气者皆寿焉,其为君也亦惠矣,诸智者学焉,其为师也亦明矣。
生以道为亲,无形而形焉,其为亲也大矣。谷与气为君,非寿而寿焉,其为惠也厚矣。智以学为师,非师而师焉,其明至矣。
人皆以无用害有用,
勤无用之事,伤有涯之情。
故知不博而日不足,
君子常以所知未远,渴日不足以自勉励也。
以博奕之日问道,闻见深矣。
移博奕之功,而专道德,可致深妙矣。
问与不问,犹暗聋之比於人也。
不闻不问,是谓暗聋之人也。
老子曰:人之情,必服於德,不服於力,
可以德制,不可以力争也。
德在与不在来。
德施於人,不望来报。
是以圣人之欲贵於人者,先贵人,欲尊於人者,先尊人,欲胜人者先自胜,卑人者先自卑,故贵贱尊卑,道以制之。夫古之圣王,以其言下人,以其身后人,即天下乐推而不厌,戴而不重,此德重有余而气顺也,故知与之为取,后之为先,即几於道矣。
尊人者非尊其人,而取尊,先人者非先其人而取先,是气顺於道,德归诸己,故推而不厌,戴而不重也。
老子曰:德少而宠多者讥,才下而位高者危,无大功而有厚禄者微,故物或益之而损,或损之而益。
才藏不称讥危,必至损益相随,祸福斯验者也。
众人皆知利利,而不知病病,唯圣人知病之为利,利之为病。
众人知利为利,不知以利为病。圣人知利是病,以不病为利也。
故再实之木,其根必伤,掘藏之家,后必有殃。夫大利者反为害,天之道也。
木之再成者必伤其根,家藏宝货者必殃其身。谓非意而得者,先利后害,天之道也。
老子曰:小人从事日苟得,君子日苟义。为善者非求名者也,而名从之,名不与利期,而利归之,所求者同,所极者异。
小人从事,以苟得为利,利从而害之。君子直道,不以利为期而名归之。故受利同而遇害异也。
故动有益则损随之。言无常是,得无常宜者,小人也。
不恒其德,或承之羞。
察於一事,通於一能,中人也。
所见不周,拘於一域。
兼覆而并有之,技能而才使之者,圣人也。
默奸去哀,任贤使能,此圣人也。
老子曰:生所假也,死所归也,故世治即以义卫身,世乱即以身卫义,死之日,行之终也。
世治即以义保身,世乱即以身死义。故君子有益於人,虽杀身不恨。故视死若归,犹生之年也。
故君子慎一用之而已矣。
依道而行,动不乖正。
故生受於天也,命遭於时也,有其才不遇其世,天也,求之有道,得之在命。
遇时也,不遇天也,得之不喜,失之不怨也。
君子能为善,不必得其福,不忍而为非,未必免於祸。
君子为善未必要福,去非未能远祸,终不舍义以求福。易行而脱祸,何则?如是性不可草,心苟无二故也。
故君子逢时即进,得之以义,何幸之有;不时即退,让之以礼,何不幸之有。故虽处贫贱而犹不悔者,得其所贵也。
君子进不以为幸,义得之也。不遇不以为耻,悔何有焉?所存道义,岂苦贫贱哉?
老子曰:人有顺逆之气,顺逆之气生於心,心治则气顺,心乱则气逆,心之治乱在於道德。得道则心治,失道即心乱。心治即交让,心乱即交争,让即有德,争即生贼。有德即气顺,贼生即气逆。
一其心则顺而正,二其气即逆而邪。正则道隆,邪则害生。道存则神清,清则和治,贼生则气浊,浊则争乱。既浊且乱,亡无日矣
气顺则自损以奉人,气逆则损人以自奉。二气者可以道而制也。
难以事消,可以道制。
天之道其犹响之报声也,德积则福至,祸积则怨至。
人能行之,天能鉴之,善恶心臻,有如影响。
官败於官茂,孝衰於妻子,患生於忧解,病甚於且愈,故慎终如始,即无败事也。
官败失於正法,孝衰匿於私房。忧虽暂解,犹虑患生,病虽且愈,仍宜节欲。故慎终如始,则无败事也。
老子曰:举枉与直,如何不得。举直与枉,勿与遂往,所谓同污而异泥者。
知人不易,举人必明。今举枉为直,以愚为贤,岂有同污而异泥也?
老子曰:圣人同死生,愚人亦同死生。圣人之同死生,明於分理,愚人之同死生,不知利害之所在。
圣人一死生,不利彼此,故无死生。愚人异死生,利在得失,故沦死生。
道县天,物布地,和在人,人主不和,即天气不下,地气不上,阴阳不调,风雨不时,人民疾饥。
道系於天,物产於地,中和在人。人者,天之精也,地之灵。故为人之主,必和洽其气,安抚万物,则风雨不愆,灾害不作也。
老子曰:得万人之兵,不如闻一言之当,得隋侯之珠,不如得事之所由,得和氏之璧,不如得事之所适。
一言有益,万兵非贵。一事可尊,和璧非宝。
天下虽大,好用兵者亡,国虽安,忘战者危。故小国寡民虽有什伯之器而勿用。
大国莫若修德,小国莫若事人,则征伐不兴,上下安泰也。
老子曰:能成霸王者,必胜者也;
非道不御。
能胜敌者,必德者也,
非德不胜。
能用人力者,必得人心者也,
用贤者之力,得众人之心也。
能得人心者,必自得者也,自得者,必柔弱者也,能胜不如己者,至於若己者而格,柔胜出於若己者,其事不可度,故能以众不胜成大胜者,唯圣人能之。
唯保谦柔众不能胜,故能成其胜也。
通玄真经卷之四竟
5- 通玄真经卷之五
通玄真经卷之五
宋宣义郎试大理寺主薄兼
括州缙云县令朱弁正仪注
道德篇
夫道也者,通自分之常理也;德也者,备所得之总名也。且《文子》总有一十二篇之目各异,唯《道德》再举者,何也?夫道德之道也,即可物之道也,由可道而成德者,亦可据之德也,但非至道与玄德尔。所以首篇《道原》后篇《上德》原称道本,上乃德极,唯原上之用兹一篇。唯道德之体各归本自然,人间之世,行道立德,修身核名,生且有伦,死而不朽者,莫若此篇耳。
文子问道。
夫道绝学,至理无问,斯所问者,盖触类之道也。
老子曰:学问不精,即听道不深。
人之学者,欲复其性也。因好问而成待间,假修学以至无学。若不精於此,何穷深旨矣?
凡听者将以达智,
达圣哲也智。
将以成行也,
成仁义之行。
将以致功名也。
致同佐之功。
不精不明,不深不达,
精则明,深则达。
故上学以神听,中学以心听,下学以耳听。
上学体道以达智,中学好道以成行,下学游道以至名也。
以耳听者,学在皮肤,以心听者,学在肌肉,以神听者,学在骨髓。
浅深,比也。
故听之不深,即知之不明;知之不明,即不能尽其精;不能尽其精,即行之不诚。
听彼不深,则无今知之明,斯未造其极者也。夫未明於中,行诚於外者,未之闻也。
凡听之理,虚心清静,损气无盛,
谓损其气以处道。
无思无虑,目无妄视,耳无苟听,
内外各息所能事,奉彼之旨也。
专精积蓄,内意盈并,既以得之,必固守之,必长久之。
专一所得,意无分想,则明纳理本,尽其精妙自然,物不能迁,与时俱精矣。
夫道者原产有始,
肇生有形。
始於柔弱,成於刚强,
始夫道母,气皆柔弱;成乎形质,性乃刚强。
始於寡短,成於众长。
生生故不寡,是以众也。资生故不短,是以长也。
十围之木始於把,百仞之台始於下。此天之道也。圣人法之,
夫道以包小为大,天以配下为高;察始察成,可尚微本。故圣人法之也。
卑者所以自下也,
礼下之卑。
退者所以自后也,
持后之退。
俭者所以自小也,
小足之俭。
损者所以自少也,
少欲之损。
卑即尊,
亲下故尊。
退即先,
不犯故先。
俭即广,
是用故广。
损即大,
成德故大。
此天道所成也。
天道亏盈益谦,圣人则之,自然成其众利。
夫道者德之先,
因乎道体,方成德用。
大之根,
两仪宗本。
福之门,
安静之由。
万物待之而生,待之而成,待之而宁。
皆假无以为耳。
夫道无为无形,不为事先不为物迹。
内以修身,外以治人,功成事立。与天为邻,
夫用道者,内可以修身,外可以治人,而所济无迹,皆若自然,则与天之功未始相远也。
无为而无不为,
此义已见道原篇,
莫知其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随感而至,得非信乎?
天子有道,即天下服,长有社稷;
道也者,随位分而各通也。故尧舜有之,则至德可称。汤武有之,则神功不朽。可道之道,斯非谓欤。
诸侯有道,即人民和睦,不失其国;
古者诸侯有国。
士庶有道,即全其身,保其亲;强大有道,不战而克;
夫晋楚之类,有道者霸,非在料敌而克。
小弱有道,不争而得;
曹卫之类,有道者附,亦非率先而得也。
举事有道,功成得福。
顺於时者功必见,修於正者福必应。
君臣有道即忠惠,
君惠臣忠。
父子有道即慈孝,
父慈子孝。
士庶有道即相爱,
无相夺伦,理自容爱。
故有道即和,无道即苛。
夫各正性命,则异俗可和。苟踰位分,则骨肉自虐。而有家有国不本道者,不其殆哉?
由是观之,道之於人,无所不宜也。
小大之用皆可。
夫道者,小行之小德福,大行之大德福,尽行之天下服,服即怀之。
随器而受酌焉不竭。夫能尽是道者,天下执不归之也。
故帝者,天下适之也,王者,天下往之也。
适往一也,皆归德之辞。然适者通谓性命之所安,往者不得已就耳。取其会理,优劣乃殊。
天下不适不往,不可谓帝王。
有位而无德,非此宜也。
故帝王者不得人不能成,得人失道,亦不能守。
既因兆人以成其位,则独任於己,其可守乎?
夫失道者,奢泰骄佚,慢倨矜傲,见余自显,执雄坚强作难结怨为兵,主为辞首,
此举失道之状。
小人行之,身受大殃,
以至於刑戮耳。
大人行之,家国灭亡,
侯伯失国,卿大夫即亡家也。
浅及其身,深及子孙。故罪莫大於无道,怨莫深於无德,天道然也。
无道者逆于天,无德者暴於物。理为罪怨之首耳。
老子曰:夫行道者,使人虽勇,刺之不入,虽巧,击之不中。
夫能制彼气敌,善应机端,道者之中,盖有此小术之用。
夫刺之不入,击之不中,而犹辱也,
虽不我伤,而能攻辱,亦皆已显矣。
未若使人虽勇不敢刺,虽巧不敢击。
谦柔自守,则勇所未陵。出处无机,则巧者不及。
夫不敢者,非无其意也,
未能使彼之无意。
未若使人本无其意。
将无屈奇之服,诡异之行,浩然无得,与彼同波,则天下之人何意加此也。
夫无其意者,未有爱利之心也。
未能使彼之心,而反爱利於我。
不若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欢然皆欲爱利之,
夫道者之功极,则天下攸归,物得而利。故虽县解外患,亦未足称。为以反同众流,游杂庶类,以我为利爱之主,待我於性命之场,我无所存,将自化妙,可言其至矣。
若然者,无地而为君,无官而为长,天下莫不愿安利之,
自昆虫已上,莫非愿就利者,故不待位地而可君长天下。
故勇於敢即杀,勇於不敢即活也。
勇於击刺者,心杀於彼。勇於柔弱者,道活於物矣。
文子问德,老子曰:畜之养之,遂之长之,兼利无择,与天地合,此谓之德。
夫人之生也,形与物接,心与事交,固不可暂无损益於外矣。唯内忘爱恶,迹绝利害,则能御群物而不抑,涉万方而成化。苟非此道,利不兼焉。能使乎物,得以宜。夫加暴,则各失全性之惠,岂合德於一仪也。
何谓仁?曰:为上不矜其功,为下不羞其病,
未能退。
於大不矜,於小不偷,兼爱无私,久而不衰,此之谓仁。
非夫至性,安可久而不衰?故贤圣难之以称五教之首也。
何谓义?曰:为上即辅弱,为下即守节,达不肆意,穷不易操,一度顺理,不私枉挠,此之谓义。
理正也。一,常也。顺正以为常度,不容私挠,乃可存终矣。
何谓礼?曰:为上即恭严,为下即卑敬,退让守柔,为天下雌,立於不敢,设於不能,此之为礼。
所谓内和外饰,非止揖让登降也。
故修其德即下从令,修其仁即下不争,修其义即下平正,修其礼即下尊敬,四者即修,国家安定。故物生者道也,长者德也,爱者仁也,正者义也,敬者礼也。不畜不养,不能遂长,不慈不爱,不能成遂,不正不匡,不能久长,不敬不宠,不能贵重。故德者民之所贵也,
德能安之,天下莫不贵其安全者也。
仁者民之所怀也,
物情莫不归其惠爱耳。
义者民之所畏也,
方割无私,莫不畏正。
礼者民之所敬也。
威仪叙列,莫不敬奉。
此四者文之顺也,圣人之所以御万物也。
若非正顺於人文,则万情多端,不可驱御矣。
君子无德即下怨,
以抑其性故怨。
无仁即下争,
以无所惠故争。
无义即下暴,
以踰我分故暴。
无礼即下乱。
以失常叙故乱。
四经不立,谓之无道。不亡者,未之有也。
老子曰:至德之世,贾便其市,农乐其野,大夫安其职处,士修其道,民人乐其业。是以风雨不毁折,草木不夭死,
德被於物,故阴阳和合,动植各遂其生。
河出图,洛出书。及世之衰也,赋敛无度,杀戮无止,刑谏者,杀贤士,是以山崩川涸,蠕动不息,野无百蔬。
毒流蒸人,下结烦怨之气,气能逆天戾常,故生灾馑之变。
故世治即愚者不得独乱,世乱即贤者不能独治。
贤愚之功未能加於时也。
故圣人和愉宁静,生也;
末尝忧躁以亏性分。
志得道行,命也,
以能知命,故穷达皆安。
故生遭命而后能行,命得时而后能明,
命遇道行,时宜则功着。
必有其世,而后有其人。
时无明王,则圣贤无措其乎足。故《九守》篇曰:非有其世,孰能济焉?
文子问圣智,老子曰:闻而知之,圣也;见而知之,智也。
心见者圣,目见者智。
故圣人常闻祸福所生,而择其道,
择平静之道而守之,则无因以为朕兆。
智者常见祸福成形,而择其行。
择正慎之行而修之,则能预杜萌渐。
圣人知天道吉凶,故知祸福所生;
圣人知不足者吉,有余者凶,皆祸福之所由矣。故平静以守之,不为先始也。
智者先见成形,故知祸福之门。
智者不惑於萌盛,故免乎奄忽而至。
闻未生,圣也,先见成形,智也,无闻见者愚也。
老子曰:君好知,即信时而任己,弃数而用思。
谓信所愚之时,因以为已知;弃必然之数,而用思所及者也。
物博智浅,以浅赡博,未之有也。独任其智,失必多矣。
物宜多端,智有涯极,故不能赡,以至多失。
好知,穷术也,好勇,危亡之道也。
必穷之术,必亡之道。
好与即无定分,
以其好故不定。
上之分不定,即下之望无止,
君上锡赍无度,臣下希冀无已。
若多敛即与民为雠,
重赋敛则反乐推之道,故怨之始雠。
少取而多与,其数无有,
十一而税,则不给无恒之用。
故好与,来怨之道也。
不均於土,则庶官怨;重赋於民,则卒士怨。
由是观之,财不足任,道术可因明矣。文子问曰:古之王者,以道莅天下,为之奈何?
老子曰:执一无为,因天地与之变化。
执一者,谓无所执也。无为者,言不敢为也。夷如是,则循彼性而治之,得非因天地之所宜,而与万物同变化。
天下大器也,不可执也,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能为一事,必败於万物之事;能执一性,必失於万类之性也。
执一者见小也,
不载纤芥之能,岂非谦小?
见小故能成其大。
且无所载,因彼而成则无之,不通反成大治。
无为者守静也,
不先动之谓也。
守静故能为天下正。
夫好动者,伤物性也。故大顺天下,与化推移,则物有所宜各性自正矣。
处大满而无溢,居高贵而无骄。
见小守静,故无骄溢。
处大不溢,盈而不亏,居上不骄,高而不危。
夫道然也。
盈而不亏,所以长守富也;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富贵不离其身,禄及子孙,古之王道,期於此矣。
唯上此道,可立天下也。
老子曰:民有道所同行,有法所同守,
皆慕义道而惧典法。
义不能相固,威不能相必,故立君以一之。
民不能永固所义,专必所畏,故立君以齐一之也。
君执一即治,无常即乱。
乱生於无恒之政也。
君道者,非所以有为也,所以无为也。
治道贵静,岂先物为?因民为而化之,亦非以为也。
智者不以德为事,
以政治之德为己之能事者,非君上之智也。
勇者不以力为暴,
以威势之力而为暴雷者,非人君之勇也。
仁者不以位为惠,
以露天个之位而为己惠者,非王者之仁也。
可谓一矣。
备此三者乃谓执一。
一也者,无适之道也,万物之本也。
清静守一,动而不知。万物宗本,不出於是。
君数易法,国数易君,
数易法度,民不堪命。国之无本,君能久乎?
人以其位,达其好憎,下之径衢,不可胜理。
天子恃尊以位,不约所欲,任达好憎之性,因成取舍之私。法令滋彰,下多岐路,不可胜理也。
故君失一,其乱甚於无君,
夫无君之时,犹义以相扶,咸以相服。以其不能固乃立主之。今君反为乱阶,则不如无君矣。
君必执一,而后能群矣。
文子问曰:王道有几?老子曰:一而已矣。
得一而已。
文子曰:古有以道王者,有以兵王者,何其一也?曰:以道王者,德也;以兵王者,亦德也。
上以道得,下以义得。
用兵有五;有义兵,有应兵,有忿兵,有贪兵,有骄兵。诛暴拯弱,谓之义;敌来加己,不得己而用之,谓之应;争小故
故事。
不胜其心,谓之忿;利人土地,欲人财货,谓之贪;恃其国家之大,矜其人民之众,欲见贤於敌国者,谓之骄。义兵王,
合天下心故王。
应兵胜,
以其后动故胜。
忿兵败,
小不胜忍故败。
贪兵死,
不能自守故死。
骄兵灭,
盈反天道故灭。
此天道然也。
老子曰:释道而任智者危,弃数而用才者困。
释,舍也。数,天之常数也。凡舍道任智,则靡日可安。弃数用才,则劣而莫济矣。
故守分循理,失之不忧,得之不喜,成者非所为也,得者非所求也。
夫守自道之分,循必然之理者,适委天命,静安所遇,虽成之与得,付在偶然。故无忧喜,关其内也。
入者有受而无取,出者有授而无与。
怀道以容万类,则虽有受,非贪取也。抱德以施群品,则虽有授,非私与也。
因春而生,因秋而杀,所生不得,所杀不怨,即几於道矣。
忘情於中,顺时行令,岂容德怨於中间哉?
文子问曰:王天下得其欢心,为之奈何?老子曰:若江海是已,
谦而不溢,容而不择,可谓归万物之道,尽群下之心也。
淡兮无味,用之不既,
虚静淡泊,而应之无尽也。
先小而后大。
先以善下之小,后成深广之大。
夫欲上人者,必以其言下之;欲先人者,必以其身后之。天下必效其欢爱,
凡由下致上,持后取先,盖顺天而成。物之所与,则欢爱之道自得彼之诚也。
进其仁义,而无苛气。居上而民不重,居前而众不害,天下乐推而不厌,虽绝国殊俗,蜎飞蠕动,莫不亲爱。
夫理顺於正,物就其爱,然以仁爱义正,则殊俗异类知有所亲,欣戴乐推而无厌也。
无之而不通,无往而不遂,故为天下贵。
执此道者,有前无括,旁通皆可,得非天下之贵乎?
老子曰:执一世之法籍,以非传代之俗,譬犹胶柱而调瑟也。
五音合变以成文,百代合宜而制法。调之在变,不可胶柱,治之在宜,不可执法。
圣人者应时偶变,见形施宜,
斯不胶执之谓。
世异即事变,时移即俗易,论世而立法,随时而举事。
兆庶情伪,风俗不一;帝王质文,世有损益。立事与时,非圣者孰能尽哉?
上古之王,法度不同,非故相反也,时务异也。是故不法其已成之法,而法其所以为法,所以为法者,与化推移也。
已成之法,如已祭天祝地,一时之用,奚可格哉?唯因化推移以为法者,不可不法也。
圣人之法可观也,其所以作法,不可原也。
法施於外,则可观睹,权在於内,不可原究也。
其言可听也,其所以言,不可形也。
法度之言则可传听,而立意之由固难显着矣。
三皇、五帝轻天下,细万物,齐死生,同变化,
遗位而忘怀,一遇而大顺。
抱道推诚,以镜万物之情,
道法诚明,故可通鉴。
上与道为友,下与化为人。
往复皆道,道友己也。动静在化,化治於人也。
今欲学其道,不得其清明。
未俗清变,不复清明之道。
玄圣守其法籍,行其宪令,必不能以为治矣。
响使玄古圣君处於今世,犹施古法,固不能治也。且夫执古御今,不合时变;以今学古,不得清明。盖取随时以为光大者矣。
文子问为政,老子曰:御之以道,养之以德,
以道御之,民得所适。以德养之,民知所归也。
无示以贤,无加以力,
国君尚贤,则争名於朝;加以威力,则结怨於一。
损而执一,
消损贤力,秉执道德矣。
无处可利,无见可欲,
处可利者必遗博爱之义,见可欲者必乱恒政之心也。
方而不割,廉而不刿,
方不因割,康不因削,皆使自全其陆。
无矜无伐。
无矜能,无伐功。
御之以道即民附,
亲附。
养之以德即民服,
怀服。
无示以贤即民足,
各足。
无加以力即民朴。
莫知所怨,民自全矣。
无示以贤者,俭也,无加以力者,不敢也。
君俭用则天下无不足矣。君不敢则万物全自然矣。
下以聚之,赂以取之,俭以自全,不敢自安。
得亲下之道,聚而能和。全给养之资,归之以利。夫俭足则无欲,是能全德。不敢自安则无怨,故可自安也。
不下即离散,不养即背叛,示以贤即民争,加以力即民怨。离散即国势衰,民背叛即上无威,民争即轻为非,下怨其上即位危。四者诚修,正道几矣。
君能成修众德,绝此四患,虽曰德政之道,斯亦近於淳古之风也。
老子曰:上言者下用也,下言者,上用也,
纳下言,从谏如流;奉上言,其出如纶。
上言者常用也,下古。者权也。
立教由君,是以常用。谏而必纳,所贵知权。
唯圣人为能知权,言而必信,期而必当。
言信者终而有征,期当者反而必合。
天下之高行,直而证父,信而死女,孰能贵之?
父攘子证之直躬,期女溺身之存信,若此高行,谁当见哀矣。
故圣人论事之曲直,与之屈伸,无常仪表,
圣人因事之宜,用为表式,动在利物,宁系滞於一时?
祝即名君,溺即捽祖卒反。父,势使然也。
捽,提发也。夫以君父之尊,处祝溺之际,不名其君则非敬,不捽其父则非孝。势在反常,以济其可矣。
夫权者,圣人所独见,
机权至微,凡情莫及。
夫先迕而后合者谓之权,先合而后迕者谓之不知权,不知权者善反丑矣。
尝试论之曰,体夫权者,庭乎机变之两间。虑变之前,动机之后,变在於事,机在於心。唯权可以内发於机,外制其变,反经合义而扶正教之功,后顺先违乃尽曲成之道。君有体理,动有损益,使民谓之自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以《易》赞重巽,《诗》美棠华,非夫圣智,孰能独见?且机事不密,与身为害;权事不中,以善为丑,可不慎哉?
文子问曰:夫子之言,非道德无以治天下也,上世之王,继嗣因业,亦有无道各没其世而无祸败者,何道以然。
所谓坠祖宗之功德,而尽一世无祸败者,以其前代有此之类。故不得不发斯问,以政后代疑道之君矣。
老子曰:自天子以下,至于庶人,各自生活,然其活有薄厚,天下时有亡国破家,无道德之故也。
言虽有没世,无祸败者,但命数之厚耳。然其亡国破家,莫不因无道而失者。
夙夜不懈,战战兢兢,常恐危亡;
有家国者,诚慎若此,故曰:子临先人,若朽索之御六马也。
纵欲怠情,其亡无时?
直不可保存耳。
使桀纣修道行德,汤武虽贤,无所建其功也。
夏殷之末,非独桀纣之无道也。然其或没世而无败当时以致灭,诚有薄厚之异,同为覆亡之资。向使二主依道据德,则成汤、周武何因建其功业矣?盖为失道丧德而有幸免者,未有居道立德而延祸败者也。
夫道德者,所以相生养也,所以相畜长也,所以相亲爱也,所以相敬贵也。
道德之养,敬爱之美,乃由此立。
夫聋虫虽愚,不害其所爱,诚使天下之民,皆怀仁爱之心,祸灾何由生乎。
天下聋愚,岂非蠢动之类?尚能避害向利以从自宜,则百姓之情,断可知矣。诚能道化德被,感彼亲爱之心,祸灾之端无由生也。
夫无道而无祸败者,仁未绝义未灭也。
以其未绝相爱之弁,未灭相扶之义,虽危而未覆。
仁虽未绝,义虽未灭,诸侯已轻其上矣。诸侯轻上,则朝廷不恭,纵令不顺。
凡恭顺之至直,在乎中感者也。
仁绝义灭,诸侯背叛,众人力攻,强者陵弱,大者侵小,民人以攻击为业,灾害生,祸乱作,其亡无日,何期无祸也?
夫无道则据德,失德则依仁,仁绝则义扶,义灭而亡国。其所由来者渐,通为祸败之资。故当其无道失德之时,则有轻上违命之弊。乘彼绝仁灭义之后,则有亡国辱身之忧。但身有命分之薄厚,国有危覆之运数,厚者居危以终世,薄者当覆以陷时。将立本以观之,莫不由失道之故也。
老子曰:法烦刑峻,则民生诈,上多事则下多态,
必多端态以承其事。
求多即得寡,禁多即胜少,
以其失多故寡得,以其犯多故少胜。
以事生事,又以事止事,譬犹扬火而欲使无焚也;
夫无事止事,事则止矣。以事止事,事止复生矣。止彼所生之事,生此所止之事,则如扬火欲求无焚而更焚也。
以智生患,
谓上智生下患。
又以智备之,譬犹挠水而欲求其清也。
上弃智巧,下民全性也。除患之本止乎多端,既因智以患生,复设智以防患,不挠自清之道,由此远哉。
老子曰:人主好仁,即无功者赏,有罪者释;好刑,即有功者废,无罪者及;
夫仁以慈济为功,刑以加罪为用,苟有所好,财赏愆刑滥,不可君御於兆人矣。尝试论之曰,道也者,莫非万品之贵也。事也者,莫不用好而成也。然而立好以求道,则好存於胸府,道背於所求,而反以迕其理。又云,不失德者是以无德。且道之与德,犹不可专好而成,而况乎偏尚余事而至当於天下者也。
无好憎者,诛而无怨,施而不德。
如天之春秋,物何得怨耳?
放准循绳,身无与事,若天若地,何不覆载。
任乎常度而无心者,能与二仪合德也。
合而和之者,君也;
合众和义,在乎一人。
别而殊之者,法也。
犯者自有轻重之殊,是国之常法也。
民以受诛,怨无所藏,
君无容情,清县天下,则抵罪者甘蹈过地,而无所尤怨焉。
谓之道德。
然后国有太平之道,君有无私之德。
老子曰:天下是非无所定,世各是其所善,而非其所恶。
彼亦非尔所善,而是尔所恶,直非公当,故不可定也。
夫求是者,非求道理也,
推道之理,则万物玄同无非是。
求合於己者也,非去裹也,去逆於心者也。
直有所合,则偏系於物,岂得谓之去邪哉?但自去所恶耳。
今吾欲择是而居之,择非而去之,不知世之所谓是非者也。
夫求是者,不能是也。去非者,不能无也。今欲择是而居,择非而去,则何知世人不自执所是而谓我之非哉?若然者,合己之是未出於邪,此明是非之治,未可为天下王也。
故治大国者若烹小鲜,曰勿挠而已。
小鱼挠之则糜碎,兆人烦之则溃乱。故其设法令以相是非者,不能治之也。
夫趋合者,即言中而益亲,身疏而谋,当即见疑。
世之常情,莫有公是,唯合私为是耳。故言佞而中,则益亲身疏,而忠则见疑。
今吾虽欲正身而待物,何知世之所从规我者乎?
将欲自正其身以待於物,岂无世人以不合之故,反持彼正而规我也?
吾若与俗遽走,犹逃雨也无之而不濡。
若我之正世,亦世之规我,遽走争正,莫能去衰。譬犹逃雨,随其所适,皆濡湿也。
欲在於虚即不能虚,
以其心有所存,乃不虚耳。犹乎正取,则动未尝正也。
若夫不为虚而自虚者,此所欲而无不致也。
夫泛物乘理,不恶於有,则不存虚而自虚矣。因世寄安,不非於彼,则不争正而自正矣。今以无劳而得虚,无择而、常正,岂非向者所欲,皆坐而政之也?
故通於道者,如车轴不运於己,而与毂致于千里;转於无穷之原也。
处中不动者,则与物偕往,无格於远近。且万化周轮,未尝有极,而我之体应,无所不穷焉。
故圣人体道反至,不化以待化,动而无为也。
夫体道者,其常存而不可变也。以不变化能御千变万化,而此妙用,岂涉有为者哉?
老子曰:夫亟战胜者,则国必亡,
亟数战也。
亟战则民罢,数胜则主骄,以骄主使罢民,而国不亡者,寡矣。主骄则恣,恣则极物,民罢则怨,怨则极虑,
物极则友事极则变。
上下俱极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故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缺文
通玄真经卷之五竟
6- 通玄真经卷之六
通玄真经卷之六
宋宣义郎试大理寺主薄兼
括州缙云县令朱弁正仪注
上德篇
彼物无宰,由道有常,用与佗伦,玄功自积。故柔服天下,我未始有,知和合生灵,彼无不理得者也。然上德之体,无所不得,故此一篇之内杂而冲之。
老子曰:主者国之心也,
为存亡定倾之所由。
心治即百节皆安,心扰即百节皆乱。
身之百节,如国之百司耳。
故其身治者,支体相遗也;其国治者,君臣相忘也。
支体各安,则自得也。故遗其所侍,君臣各伦,则无事也,故忘其所从。
老子:学於常枞,
老子之师。
见舌而守柔,
齿刚舌柔,刚者先毙,则柔之为利,实所宜守也。
仰视屋树,退而目川,
树柔条则居高屋,弱材则处上,因以举耳目之前,遂为谦小之龟镜也。
观影而知持后,
夫后动者未尝失宜,如影在形后,不穷俛仰,以物之不与争,故恒处尔也。
故圣人虚无因循,常后而不先,譬若积薪,后者处上。
此谓因其德而成其功也。
老子曰:呜铎以声自毁,膏烛以明自煎,虎豹之文来射,猨狖之捷来格,故勇武以强梁死,辩士以智能困,
此皆以所长而自害。
能以智知,而未能以智不知也。
但有智知之能,而莫知不智之用也。
故勇於一能察於一辞,可与曲说,未可与广应也。
唯不载於智,不敢於能,乃可与应千变万化。而一曲之士,将何任是说乎?
老子曰:道以无有为体,视之不见其形,听之不闻其声,谓之幽冥。幽冥者所以谕道,而非道也。
妙本以无有入於无间,未尝须臾离万物也。体即幽昧,用乃显着。故虽强名,亦无所主及耳。
夫道者,内视而自反,
遣欲反素,则冥然自得。自得则天下莫非得也。
故人不小觉,不大迷,不小慧,不大愚,
唯执其知觉者,未能反於不知之大也。
莫鉴於流潦,而鉴於止水,以其保之止而不外荡也。
夫初不以物荡心者,然后可以照应群物矣。
月望日夺光,
言对躁立静,静体不全,唯无敌对者当自静矣。
阴不可以乘阳,
卑不犯尊,乃可保其恒位。
日出星不见,不能与之争光。
大德居世,小德自掩。
末不可以强於本,枝不可以大於干,上重下轻,其覆必易。
凡欲胜於心,则动生颠沛也。
一渊不两蛟,一雌不两雄,一则定,两即争。
夫是非不可同穴,唯战胜者定矣。
玉在山而草木润,珠生渊而岸不枯,
道居中而形官治矣。
蚯蚓无筋骨之强爪牙之利上食晞堁下饮黄泉,用心一也。
晞堁,乾土块也。夫形无所恃则心无所待,且无所待则全水土亦可以保生也。
清之为明,杯水可见眸子,浊之为害,河水不见太山。
苟澄方寸则能极鉴於物,非假形器之大小也。
兰菃不为莫服而不芳;舟浮江海,不为莫乘而沉;君子行道,不为莫知而止,性有之也。
夫草之与木,果有天然之性也。而行道则日损,小人非可比者,必尔称性者,则天下又可学哉?此圣人之意,举其习以成性,亦侔天性,则安可付之定分而不进修者也?
以清入浊,必困辱,以浊入清,必覆倾。
非其世而仕,贤者必困。非其才而进,愚者必覆。
天二气即成虹,
阴反在上,战而不和,遂虹蜺也。
地二气即泄藏,
阳及在下,施不同德,必泄藏蛰也。
人二气即生病。
喜怒交於胸中,故病。
阴阳不能常,且冬且夏,月不知昼,日不知夜。
夫阴阳日月峡无杂二,乃成化育之功,定晦明之德。言君臣之位,男女之节,固不可配其伦也。或曰,形气之大者,莫大乎阴阳日月,而尚不能全德,况於众物乎?唯道之为用,行而能常,故可称至耳。
川广者鱼大,山高者木修,地广者德厚也。
苟非立本,未不茂也。
故鱼不可以无饵钓也,兽不可以空器召也。
欲济其事,先备其资。
山有猛兽,林木为之不斩,园有螫虫,葵藿为之不采;国有贤臣,折冲千里。
越不敢伐吴之类也。
通於道者若车轴转於毂之中,不运於己,与之致於千里,终而复始,转於无穷之原也。
夫万物昼夜自运,终莫之究。唯虚无而不动者,乃能与之偕能耳。岂若昧道之士劳而不能政远哉?
故举枉与直,何如不得,举直与枉,勿与遂往。
此义以见《符言篇》。
有鸟将来,张罗而待之,得鸟者罗之一目也。今为一目之罗,即无时得鸟。
圣人设教,非有多门,以物性殊宜,遂张众目。然入真门者,斯至于一妙也。将治家国,取纳群才,亦仿此耳。
故事或不可前规,物或不可豫虑,故圣人畜道待时也。
所谓畜备应之道,待机感之时。
欲致鱼者先通谷,欲来鸟者先树木,水积而鱼聚,木茂而鸟集,但识彼性而钓之,虽异类亦不会合也。
为鱼德者,非挈而入渊也,为猿德者,非负而上木也,纵之所利而已。
德施物者,不苛全彼自然,非贵设法以检其性,故曰纵所为而已。
足所践者浅,
浅少
然待所不践而后能行,心所者者褊,然待所不知而后能明。
拟足於未至,方得政远。进心於未知,方可明道。
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塞,唇亡而齿寒,河水深,而壤在山。
凡牵累有处,则我性莫能自全。
水静即清,清即平,平即易,易即见物之形,形不能并,故可以为正。
唯内保清静,则自然通鉴,应之大常也
使叶落者,风摇之也,使水浊者,物挠之也。
所谓欲能害性。
璧瑗之成器,监诸之功也,镆铘之断割,砥砺之力也。
不琢不成器,不磨不利,用论强学进道也。
虻与骥致千里而不飞,无里粮之资而不饥。
凡得所附而能委质无佗,则名实不求而皆遂。
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良弓藏,名成功遂身退,天道然也。
且开国建功,身死名辱,古多此类,不复胜举。故能知天道者,善始终耳。
怒出於不怒,为出於不为,
明见事本,固当不贵其末。故圣人处无为以贯之此义,非因昔所不怒,使物慢易,而至於怒昔所不为,使事废旷,而至於为者也。
视於无有,即得所见,听於无声,即得所闻。
视所见者常眩,听所闻者常惑。岂可谓得闻见哉?唯反此乃闻见之全用。
飞鸟反乡,兔走归窟,狐死守丘,寒螀得木,各依其生也。
所谓物之终极,莫不归根复本。
水火相憎,鼎鬲在其间,五味以和;骨肉相爱也,谗人间之,则父子相危。
善用其术,则异类可为和资;苟害其道,虽天性亦可浸变也。
犬豕不择器而食,俞肥其体,故近死。
夫仕不择地,虽禄富其家,转危其身。
凤凰翔於千仞莫之能致,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孰有矰缴之害?
椎固百柄而不能自极,目见百步之外而不能见其眦。
世之从事,皆远取於物,而不能近鉴於身。
因高为山,即安而不危,因下为池,即渊深而鱼鳖归焉。
居所尊之位而积之以德,则高不可倾也。处不可争之地而加之以谦,则物之所与也。
沟池泌即溢,旱即枯,江海之原,渊流而不竭。
夫末得其原,即变荡由物,故江海有原,乃能自全其常矣。
聋无耳而目不可以蔽,精於明也,瞽无目而耳不可以蔽,精於聪也。
用有所宜,不相妨夺,亦谓精之不分,乃精於一用耳。
混混之水浊,可以濯吾足乎,
世昏昧可隐身遁迹。
泠泠之水清,可以濯吾缨乎。
世昭明可沐浴登仕。
丝之为缟也,或为冠,或为 u。冠即戴枝之,u 即足履之。
同一缟所制,辄尔有上下之异;同一气所生,亦俱然贵贱之殊。推此察之,复何企怨?
金之势胜木,一刃不能残一林;土之势胜水,一桮不能塞江河;水之势胜火,一酌不能救一车之薪。
夫虽执可制之具,而德力未赡者,仅若无益於事矣。
冬有雷,夏有雹,寒暑不变其节,霜雪麃麃,日出而流。
冬至之前,阳下复成雷;夏至之前,阴上结成雹。虽在大寒大暑之月,亦未绝变也。若施之於霜雪,则见日而自清沛矣。此所谓中有必然,外不能制,时有必制,物不能然。唯明哲之士,辨此以为宜耳。
倾易覆也,倚易附也,几易助也,湿易雨也。
故贤人因而成之,乃传其业易简也。
兰菃以芳,不得见霜,
以有芳香之能,故中道夭於采掇。而才者可不慎也?
蟾蝫辟兵,寿在五月之望。
以五月半取而灰之,能辟兵伤之毒,此乃以才见害耳。岂不谓能神於物而不能自神於身?斯亦白龟见梦於宋元君之类,可不哀哉?
精泄者中易残,
动为外邪所害。
华非其时者不可食。
但非正气所资,设使有其英润,亦能反我之常性也。
舌之与齿,孰先弊,绳之与矢,孰先直。
齿刚先弊,矢直先折。柔而婉者,乃全刚直之德者也。
使影曲者形也,使向浊者声也。
当慎其本。
与死者同病,难为良医,与亡国同道,不可为忠谋。
是知君上当可受药石之谏也。尝试论曰,凡称难者,犹可严戒精释以涉之,不可正者,容可合权适变以佐之。物无弃材,理无弃事,取旨会意,或在斯焉。则所谓君御臣,臣事君,各宜慎其所以者。
使倡吹竿,使工摄窍,虽中节不可使决,君刑亡焉。
决,定也。不可使定音律矣。如君臣乱伦,代司政业,则刑法虽当,不足施立。若因位考法,可谓君刑,双得也。
聋者不歌无以自乐,盲者不观无以接物,
心有所期则形声自至,故静其心者,外无物也。
步於林者,不得直道,行於险者,不得履绳。
婴物不可免乱,犯难不可免害。而步以之林,行以从险,则安能涉弃逝之夷路,游至直之通衢也?
海内其所出,故能大,
言含德之所致也。夫不杜耳目而包声色,不扃真性而一夷险,如斯之道,方与大海同其容,应出纳之德耳。
日不并出,狐不二雄,神龙不匹,猛兽不群,鸷鸟不双。
夫一君之德,一用之村,尚无俦匹,而况圣人大化之道,独运之功也?
盖非撩不能蔽日,轮非辐不能追疾,然撩辐未足恃也。
凡有能及於物者,莫作相假,考验由实,未足恃功。故圣人济世利用,推能於物,乘势因人,成事而作其功也。
张弓而射,非弦不能发,矢之命中,十分之一。
夫射本在中,不中何射?百发一中,功过不补。而天下建功从事,莫不然矣。既忘其屡败,独宰其一成,岂不谬於处实行权矣?
饥马在厩,漠然无声,投刍其旁,争心乃生。
血气之类,未尝无欲。故不见可欲,则心不争乱也。
三寸之管无当,天下不能满,十石而有塞,百竹而足。
小人狭志,以无厌不满;君子器宇雅大,当分而足矣。
循绳而断即不过,县衡而量即不差,
直奉於道,即不过於是非;平施以德,即不差於厚薄。
县古法以类,有时而遂,杖格之属,有时而施,
治今执古法格异宜,虽绳衡同,亦未足定世,唯审时知变者可。
是而行之谓之断,非而行之谓之乱。
法顺於时则定,法背於时则废。
农夫劳而君子养,
劬劳稼穑以奉上禄,是知苟修其道,则无贱役之弊。
愚者言而智者择。
博采与颂,择善而行。苟有其智,则能因彼成立也。
见之明白,处之如玉石,
夫见理历然者,如玉之在石,明白可取也。
见之黯暗,必留其谋。
见犹昏昧,必不能行也。
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十牖毕开,不若一户之明,
积小智自以为明者,未能通鉴於万类也。
腹蛇不可为足,虎不可为翼。
天道亏盈,宁肆凶毒,则天下为物害者,可不畏之而诫哉?
今有六尺之广,
古之六尺,今之一步。
卧而越之,下才不难,
既在一步之内,又处人下,将欲过,岂难跨越?才与材同用也。
立而踰之,上才不易,
取向者六尺之度,随卓立之将踰,上材即不易其得也。
势施异也。
同此六尺之材,而异所施之势,即难易将隔,上下县殊,是以君子恶居下流,自强不息也。
助祭者得尝,救斗者得伤,
且辅相善恶,犹利害以及身,则自为之效,足可明矣。
蔽於不祥之木,为雷霆所朴。
苟失所依,虽不遇刑诛,亦未免所累。故君子择处其地也。
日月欲明,浮云盖之;何水欲清,沙土秽之;丛兰欲修,秋风败之;人性欲平,嗜欲害之;
当慎所好恶也。
蒙尘而欲无眯,不可得洁。
未闻犯声色而性全者也。
黄金龟钿,贤者以为佩,土坏布在地,能者以为富。故与弱者金玉,不如与之尺素。
物无贵贱,唯合宜当用为贵耳。夫不能佩,不能富者,自可谓失治地之宜,旷进德之道也。
毂虚而中立三十辐,各尽其力,使一辐独入,众辐皆弃,何近远之所能至。
凡人君虚心延士,则仁者为之处,义者与之立,各尽其力矣。将任一材,固不可驱御天下也。
橘柚有乡,雈苇有丛,兽同足者相从游,鸟同翼者相从翔。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虽杂糅无穷,唯同之者可治也。
欲观九州之地,足无千里之行,无政教之原,而欲为万民上者,难矣。
君能度时布政,因情设教,而兆民自戴於己,亦何难之有哉?
凶凶者获,提提者射。
谓其有涌有捷,来彼擒射。
故太白若辱,广德若不足。
至素者,容忍常德可不溢。
君子有酒,小人鞭缶,虽不可好,亦不可丑。
君子有酒以成礼,小人击缶亦为乐。虽节奏非度,世之不传,而适欢和志,自合乐本。然则礼乐天性,备适贤愚,未可丑小人,独美君子也。
人之性便衣丝帛,或人射之即被甲,为所不便,以得其便也。
既而有所贵者,当在乎时,则知常所贱,未可定弃也。
三十辐共一毂,各直一凿,不得相入,犹人臣各守其职也。
能列材以定位,则任力以致远也。
善用人者,若蚈之足,众而不相害,若舌之与齿,坚柔相 n 而不相败。
善用臣下者,百官虽众,近无夺伦;文武虽异,亲而成业也。
石生而坚,菃生而芳,少而有之,长而愈明。
夫万物之其宜者,治之则遂。抑背其性,劳而无功矣。
扶之与提,谢之与让,得之与失,诺之与己,相去千里。
同用异宜,至近而远,世多此类。故圣人历示以为诫也。
再生者不获莘,而叶太早者不须霜而落。
贵适中也。先之则失常,后之即亏分。
污其准,粉其颡,腐鼠在昨,烧熏於堂,入水而憎濡,怀臭而求芳,虽善者不能为工。
夫设法不当本,虽善用其法者,亦无以巧取成济也。
冬冰可折,夏木可结,时难得而易失。
天下事理,无难无易,有得时失时之难易,是以重之过於尺璧也。
木方盛,终日采之而复生,秋风下霜,一夕而零。
顺於天者,将易其功;任於己者,徒劳其力。
质的张而矢射集,林木茂而斧斤入,非或召之也,形势之所致也。
行标於世,必来众妬。禄丰於家,莫不倾夺。
乳犬之噬虎,伏鸡之搏狸,恩之所加,不量其力。
世莫有量其力分守所爱者,唯信情骋欲,以至於自害耳。
夫待利而登溺者,亦必将以利溺人矣。
赏彼登溺,待之以利,则天下莫不愿溺而拯拔矣。如简子利於放鸠,反多捕者,是以为治之本不贵当功,而在绝其原。
舟能浮,石能沈,愚者不知之焉。
圣人知沉浮之理定矣,故不妄动也。
骥驱之不进,引之不止,人君不以求道里。
贤俊虽有才而忠不奉上,则不可为治也。
水虽平必有波,衡虽正必有差,尺寸虽齐必有危。
虽法教齐平,执而用者未免失当。
非规矩不能定方圆,非准绳无以正曲直,用规矩者,亦有规矩之心。
夫内怀精诚,外无法教,则民之伦叙日知所由。然其法教大张,精诚不副者,斯亦不信於民,不得於世矣。故能用规矩者,直在规矩之心。是以《精诚篇》云:同言为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岂不谓素有诚信,乃能施用法教也?
太山之高,倍而不见,秋毫之末,视之可察。
物无巨细,但反之则迷,审之则明也。
竹木有火,不钻不熏,土中有水,不掘不出。
虽性之有道,唯精研乃可得也。
矢之疾不过二里,跬步不休,跛鳖千里。累世不止,丘山从成。
将欲致远,在乎久而不在动也。故绵绵者用之无尽,若愚公之类,而山可移焉。
临河欲鱼,不若归而织网。
术其本者,乃可自期也。
弓先调而后求劲,马先顺而后求良,人先信而后求能。
志素求饬,不能饬矣。保质遗华,文自生矣。
巧冶不能销木,良匠不能琢冰,物有不可,如之何君子不留意。
勿致意於不能之外。
使人无渡河,可;使河无波,不可。
无所涉去,则彼我自宁。涉之欲求不溺,不可无也。
无日不辜,甑终不堕井矣。
将无犯涉之罪,则纵彼以波起。如甑之在灶,无由堕井者也。
刺我行者欲与我交,告我货者欲与我市。
未知其本,不可定怨於物。而本之难知,故其忽直可者耳。
行一棋不足以见智,弹一弦不足以为悲。
遽责於物,难尽其能。
今有一炭然,掇之烂指相近万石俱熏,去之十步而不死。同气而异积,
夫气类虽同,积德之异者,固不可辄偕其动用耳。
有荣华者,必有愁悴。
若素安其实,即能一味於世。
上有罗执,下必有麻 s,
夫主饬其贵,必民苦於贱。下苦於贱,上难保其贵矣。
木大者根瞿,山高者基扶。
贵立本也。
老子曰:鼓不藏声,故能有声;镜不没形,故能有形。
怀而存之,固不能常保。虚而静之,则自然备应也。
金石有声,不动不鸣;管箫有音,不吹无声。是以圣人内藏,不为物唱,事来而制,物至而应。
圣人含应而不唱,如彼金石也。
天行不已,终而复始,故能长久。轮复其转,故能致远。天行一不差,而无过矣。
常居自然之运,故在不替之德。
天气下,地气上,阴阳交通,万物齐同。
齐受和气,同一生成。
君子用事,小人消亡,天地之道也。
天地交泰,故君子辅相以成功。
天气不下,地气不上,阴阳不通,万物不昌,
谓物不蕃息也。
小人得势,君子消亡,
否则反常,故君子俭德以避难。
五谷不植,道德内藏。
内藏即不昌,消亡之义也。
天之道,损盈而益寡,地之道,损高而益下,
归於均也。
鬼神之道,骄溢与下,
害盈益谦。
人之道,多者不与,
恶盈好谦。
圣人之道,卑而莫能上也。
由谦以致上,则天下不能得上。
天明日明,而后能照四方,君明臣明,域中乃安,有四明,乃能久长。明
君臣之明,非贵相察。谓其不昧治化之道,斯与天日同功比德,天下乃宁,四时而安也。然君臣未正,则虽天日之明域中,未免昏乱。人法天者,乃长久也。
其施明者,明其化也。
所施之明,直能化下。
天道为文,地道为理,
星纬之文,川渎之理。
一为之和,时为之使,以成万物,命之曰道。
一气以和生,四时以信长。推变万类,名昊天之道也。
大道坦坦,去身不远,
身者,天地之一物,岂非道乎哉?
修之身,其德乃真,
唯顺安命不知其他,则冥符真体自然成德也。
修之物,其德不绝。
由接物恢弘精,顺理本动,而因万物之无穷,故德之莫能御也。
天覆万物,施其德而养之,与而不取,故精神归焉。
夫养物之主,莫非天德也。然无状系物,岂外取哉?精神者,初禀轻清之朗廓,故天有不德之德,所以上也;精神有虚通之能,所以贵也。以贵归上,理从其类耳。
与而不取者上德也,是以有德。
无迹而成功,不德而居上。
高莫高於天也,下莫下於泽也,天高泽下,圣人法之,尊卑有叙,天下定矣。
泽当如地。圣人法天地以叙尊卑,故君臣父子各正其所,古今不易,是称大定。
地泽万物而长之,与而取之,故骨骸归焉。
天有长物之形,地有资与之德,然在方系物矣,安取其功哉?骨肉者初禀重浊,终委块壤,故地有执德之迹,所以下也。骨肉有滞碍之患,所以贱也。以贱归下,理亦然者耳。
与而取者下德也,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全乎有迹之功,固非上德之位,是以圣人玄德同於天也,立德同於地也。
地承天,故定宁,地定宁,万物形,
形犹生成。
地广厚,万物聚,
聚载其上。
定宁无不载,广厚无不容。地势深厚,水原入聚,地道广方,故能长久,
广有大林,方有大德。
圣人法之,德无不容。
卑则物归,宁则自得。
阴难阳,万物昌;
阴为阳所制,则万物昌盛,谓四月节前也。
阳消阴,万物湛。
阳为阴所消,则万物湛息。谓十月节前也。
物昌无不赡也,物湛无不乐也,物乐则无不冶者矣。
气生於形,故赡也。无劳於生,故乐也。处其静者,将自治矣。
阴害物,阳自屈,阴进阳退,小人得势,君子避害,天道然也。
动静有时,故违天,必有大咎也。
阳气动,万物缓而得其所,是以圣人顺阳道。
所谓顺时而行,乃能得欲举,无违事也。
夫顺物者物亦顺之,逆物者物亦逆之,
化周彼者,物无异也;物异我者,化未周也。
故不失物之情性。污泽盈,万物无节成;
物也者,所宜为性,时宜为情。布政设教,不失二宜,则万物全其润泽,咸有信而成熟。
污泽枯,万物无节叶。
英华及节而不生矣。
故雨泽不行,天下荒亡,
山无法道,抑否失时,则蒸人不粒,荒乱流亡也。
阳上而复下,故为万物主。
位高而德谦也。高则物奉,谦则物亲,故可为之主矣。
弗长有,故能终而复始,
其道消息,故不穷绝。
终而复始,故能长久,故为天下母。
母天下者,非有是德,如何也?
阳气蓄而后能施,阴气积而后能化,未有不蓄积而能化者也。
夫自体未全,不能立事,况胜任万物,非乎蓄积之大哉?
故圣人慎所积。
唯积德合和,堪化天下矣。
阳灭阴,万物肥;阴灭阳,万物衰。故王公尚阳道则万民昌,
谓和气洽民矣。
尚阴道即天下亡。
谓杀气灭国耳。
阳不下阴,万物不成,
阴体卑静,故阳德不降,则不能成化。
君不下臣,德化不行,
臣道代终,故君恩不施,则不能行政。
故君下臣即听明,
得天下耳目视听耳。
不下臣即暗聋。
一人闻见,不可胜用。
日出於地,万物蕃息,王公居民上,以明道德;
大人居上位,则道洽德被於民,如日出地,蕃息万物。
日入於地,万物休息,小人居民上,万物逃匿。
小人居上位,则无方御下,使之离散,如日入地,万物当废息乎?
雷之动也,万物启;雨之润也,万物解;大人施行,有似於此。
动以启蛰,润以发生。人君行令,若天作雷雨,未有不从其令也。
阴阳之动有常节,大人之动不极物。
法天应时,所以动而无失。亢极於物者,则抑性而有绝也。
雷动地,万物缓;风摇树,草木散。大人去恶就善,
天地布德除秽,大人革弊施政耳。
民弗远徙,故民之有去就也,去尤甚,就尤愈。
民皆乐土,不愿移徙,唯苛政之甚,不得不去。惠泽少及,不得不就。非谓性分之所易也。
风不动,火不出,大人不言,小人无述。
火因风出,民由上教。
火之出也,必待薪,火人之言,必有信。有信而真,何往不成?
夫火之依薪,言之在信,所以炎炽。若能法教有恒,真而不渝,所往皆遂也。
河水深,坏在山,丘陵高,下入渊,
义已见上。
阳气盛,变为阴,阴气盛,变为阳,故欲不可盈,乐不可极。
盈则覆,极则反。
忿无恶言怒无作色,是谓计得。
能审报复之道,而不先犯以招其咎,是谓保安之计得也。
火上炎,水下流,圣人之道,以类相求,
虽舛错万类,而同其方者,莫不得之。
圣人依阳天下和同,依阴天下溺沉。
阳道生畅,阴道肃杀。若然流布德泽,则民和洽;全用荆楚,则民垫溺也。
老子曰:积薄成厚,积卑成高,
高行厚德在乎积修,首辱重变在乎积犯。
君子日汲汲以成辉,小人日快快以至辱。
汲汲自强,日以成德;快快从欲,以至身辱。所积之异。
其消息也,虽未能见,
言君子之心,亦未能消息。倚伏之道,但慕善直,前自成辉耳。
故见善如弗及,依不善如不祥。
见彼善事,欲速循进;处不善事,如在灾祸也。
苟向善虽过无怨;
且有向道之者,虽为物所咎,亦无加怨於物。以明君子之道自有常行之矣。
苟不向善,虽忠来恶,
素无向善之心,虽有物忠顺於己,而必有不忠之时;虽来其恶,遂生怨於彼者也。然物与我期,理难常顺,责彼以恒,固未之可。乃知怨之所起,直在自无恒德也。
故怨人不知自怨,
怨由自作,奈何非物。
勉求诸人,不如求诸己。
自得即物无不得,岂非不假求佗人?
故声自召也,类自求也,名自命也,人自官也,无非己者。
已上四者,皆由己得也。自官,谓贤愚所赡之位耳。
操锐以刺,操刃以击,何怨於人?
害物物报,怨可自怨。
故君子慎其微。
慎机发之微也。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夫二气交盛,乃曰和也。万物之形,虽背阴向阳,而虚灵之气则禀和也。
和居中央,是以木实生於心,草实生於英,
英亦草心。
卵胎生於中央,
皆和居中央,而生其草木胎卵。虽情性殊别,然其禀气受类,莫非以和居中之故也。
不卵不胎,生而须时。
自湿自燥而化生者,须伺春秋湿燥之节以感生也。斯亦与和俱生耳。
地平即水不流,轻重均即衡不倾,物之生化也,有感以然。
阳盛即生,阴盛即死。如彼衢水,随感倾波,得乎中和,平而正也。
老子曰:山致其高,而云雨起焉,水致其深,而蛟龙生焉。君子致其道,而德泽流焉。
道之高深,固能流德。
夫有阴德者,而有阳报,有隐行者,必有昭名。
夫阴德无机,乃德之真者。隐行无求,乃行之实者。既真且实,虽欲报之不明,名之不显,亦未之得矣。
树黍者不获稷,树怨者无报德。
种黍得黍,树怨得怨。
通玄真经卷之六竟
7- 通玄真经卷之七
通玄真经卷之七
宋宣义郎试大理寺主薄兼
括州缙云县令朱弁正仪注
微明篇
道周象外谓之微,德隐宜中谓之明。是知非微无以究真宗,非明无以契玄旨,微明之义,体用两然。
老子曰:道可以弱,可以强,可以柔,可以刚,可以阴,可以阳,可以幽,可以明,可以包裹天地,可以应待无方。
此与《道原篇》意同也。
知之浅,不知之深,知之外,不知之内,知之粗,不知之精,知之乃不知,不知乃知之,孰知知之为不知,不知之为知乎?夫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孰知形之不形者乎?故天下皆知善之为善也,斯不善矣。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夫道绝形声,非闻见能辩;德非藻饰,岂善恶能明?故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其至已矣。
文子问曰:人可与微言乎?老子曰:何为不可。唯知言之谓乎?夫知言之谓者,不可言言也。
微言,谓至妙言。唯忘其言,可与言也。
争鱼者濡,逐兽者趋,非乐之也。故至言去言,至为去为,浅知之人,所争者末矣。夫言有宗事有君。夫为无知,是以不吾知。
道者无名之妙,言者至理之宗,达妙者无言,明宗者不竞。是言至而无言为至,而无为而知自知尔,执云吾知。
文子问曰:为国亦有法乎?老子曰:今夫挽车者,前呼邪轷,
音乎。
后亦应之,此挽车劝力之歌也。虽郑、卫、胡、楚之音,不若此之义也。治国有礼,不在文辩。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夫所用者有宜,各当其要,犹挽车劝力,不当奏以咸池之乐。治国宁民,务崇朴素,何烦藻丽之说也?
老子曰:道无正而可以为正,譬若山林而可以为材,材不及山林,山林不及云雨,云雨不及阴阳,阴阳不及和,和不及道。道者所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也,无达其意,天地之间,可陶冶而变化也。
夫道无正,正出於道,犹山林非材,而材出於山林。自云雨已下,言不及道者,以其无状无象,故能包罗万有,总括群方。唯体道者,知变化无穷也。
老子曰:圣人立教施政,必察其终始,见其造恩。
造恩,谓制法立教也。
故民知书即德衰,知数而仁衰,知券契而信衰,知机械而实衰。
斯数者皆由大道而后兴,随时而立制。制之逾谨,违之逾切,是知实信衰而机械设,机械设而奸滥甚矣。
瑟不鸣,而二十五弦各以其声应;轴不运於己,而三十辐各以其力旋。弦有缓急,然后能成曲;车有劳佚,然后能致远。使有声者乃无声,使有转者乃无转也。
瑟无声,声在於弦;轴不转,转在於轮。是无声而能有声,无转而能有转,故无声之声而曲即成,无转之转乃能致远也。
上下异道,易治即乱,位高而道大者从,事大而道小者凶。
冠不可践於足,臣不可尊於君。上下乖乱,亡无日矣。
小德害义,小善害道,小辩害治,苛悄伤德。
矜小惠而蔽大道,纵小忿而伤至德。
大政不险,故民易导,至德优游,故下不贼。至忠复素,故民无伪匿,
上有平正,下无险诐;上有清简,下无巧伪。
老子曰:相坐之法立,即百姓怨,减爵之令张,即功臣叛。
狱讼相引,无辜者受其怨;爵位减黜,有功者怀其叛。
故察於刀笔之迹者,不知治乱之本,习於行阵之事者,不知庙战之权。
治乱者,谓垂拱无为之化,非督责之吏所知。庙战者,谓决胜之术在方寸之地,非一卒之能晓。
圣人见福於重关之内,虑患於冥冥之外。
重关之内,冥冥之外,谓出祸福之场,绝思虑之境,自非圣人,安能玄鉴也?
愚者惑於小利,而忘大害,故事有利於小而害於大,得於此而忘於彼。
小见忘大,得利忘害,迷倒之甚,弄愚若何?
故仁莫大於爱人,智莫大於知人,爱人即无怨刑,知人即无乱政。
爱人犹己,则刑不滥;知人尽诚,即政无乱。
老子曰:江河之大,溢不过三日,飘风暴雨日中不出须臾上。
言人为暴,不久而亡,由飘风横厉,不日而止也。
德无所积而不忧者,亡其及也。夫忧者所以昌也,喜者所以亡也,故善者以弱为强,转祸为福。道冲而用之,又不满也。
愚者执迷而不返,以忧为喜,则速亡;善者守道以全朴,转祸为福,则必昌。
老子曰:清静恬和,人之性也。仪表规矩,事之制也。知人之性,即自养不悖,知事之制,则其举措不乱。
恬和者,率性之本也。规矩者,制欲之过也。牵於欲利,虽静而常悖;明其法度,虽动而不乱。
发一号,散无竞,总一管,谓之心。见本而知末,执一而应万,谓之术。
发号,谓使心不竞。使心不竞,即混百节而归根,应万物而冥一谓之术。
居知所为,行知所之,事知所乘,动知所止,谓之道。
至人者,行藏有时,吉凶县料,若其不然,何以为道也?
使人高贤称誉己者,心之力也;使人卑下诽谤己者,心之过也。言出於口,不可禁於人,行发於近,不可禁於远。
善恶由已,谤誉因人,众口所称,莫之能禁。一行有亏,无远不至。
事者难成易败,名者难立易废,凡人皆轻小害,易微事,以至於大患。夫祸之至也,人自生之,福之来也,人自成之,祸与福同门,利与害同邻,自非至精,莫之能分,是故智虑者祸福之门户也,动静者利害之枢机也,不可不慎察也。
夫至人所为必谋,始克料於终。且名利之所起即祸福之生门,故杜名利之原,闭祸福之门,即智虑自通,而动静无变也。
老子曰:人皆知治乱之机,而莫知全生之具,故圣人论世而为之事,权事而为之谋。圣人能阴能阳,能柔能刚,能弱能强,随时动静,因资而立功,睹物往而知其反,事一而察其变,化即为之象,运则为之应,是以终身行之无所困。
人皆能机於治乱之道,而不能全身於治乱之间,故圣人论世权事,应变无穷,相时而为,终身不辱也。
故事或可言而不可行者,或可行而不可言者,或难成而易败者。所谓可行而不可言者,取舍也;可言而不可行者,伪诈也;易为而难成者,事也;难成而易败者,名也。此四者,圣人之所留心也,明者之所独见也。
审行藏之势,察成败之由,其唯圣明方能独见也。
老子曰:道者敬小微,动不失时,百射重戒,祸乃不滋。计福勿及,虑祸过之。同日被霜,蔽者不伤,愚者有备,兴智者同功。
贤者无虑为愚,愚者有备为贤。
夫积爱成福,积憎成祸,人皆知救患,莫知使患无生。夫使患无生易,施於救患难。今人不务使患无生,而施救患难,虽神人不能为谋。患祸之所由来,万万无方。圣人探居以避患,静默以待时;小人不知祸福之门,动而陷於刑,虽曲为之备,不足以全身。故上士先避患而后就利,先远辱而后求名。故圣人常从事於无形之外,而不留心於已成之内,是以祸患无由至,非誉不能尘垢。
夫陷於利害由爱憎。爱憎不生,毁誉安在?君子见未形则易治,小人曲备而终祸。救於已形,成则难脱也。
老子曰凡人之道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圆,行欲方,能欲多,事欲少。所谓心小者,虑患於未生,戒祸慎微,不敢纵其欲也。志大者,兼包万国,一齐殊俗,是非辐辏,中为之毂也。知圆者,终始无端,方音旁流四远,渊泉而不竭也。行方者,直立而不挠,素白而不污,穷不易操,达不肆志也。能多者,文武备具,动静中仪,举动废置,曲得其宜也。事少者,秉要以偶众,执约以治广,处静以持躁也。故心小者禁於微也,志大者无不怀也,智圆者无不知也,行方者有不为也,能多者无不治也,事少者约所持也。
凡此数者,非夫至圣高真,莫能兼也。
故圣人之於善也,无小而不行,其於过也,无微而不改,行不用巫觋,而鬼神不敢先,可谓至贵矣。然而战战栗栗,日慎一日,是以无为而有成也。
外不负物,内不惭心。何须巫觋?宁惧鬼神?由怀兢伤然可保终也。
愚人之智,固已少,而所为之事多,故动必穷,故以正教化,易而必成;以邪教化,其势难而必败。舍其易而必成,从事於难而必败,愚惑之所致。
不量得失,坐致危亡。事繁难治,虽劳将败。物简易从,必成而不为者,愚之至也。
老子曰:福之起也绵绵,祸之生也纷纷,祸福之数,微而不可见。圣人见其始终,故不可不察。
福如鸿毛,圣人独见;祸若太山,愚者莫睹。
明主之赏罚,非以为己,以为国。适於己而无功於国者,不施赏焉;逆於己而便於国者,不加罚焉。
明主赏罚在於公正。益於国,便於人,则行;利於己;不利於人,则止也。
故义载乎宜,谓之君子,遗义之宜,谓之小人。
君子小人,岂有定分?举措合宜,即为君子;动用乖分,即为小人。
通智得而不劳,
上士县解。
其次劳而不病,
中人勉力不倦。
其下病而不劳。
下士心眼昏滞,精神迷倒,故劳逾甚,病逾笃也。
古之人,味而不舍也,今之人,舍而不味也。
不舍,不居也。味,道味也。古人味道而不居,今人无道而自伐也。
纣为象着,
箸以象牙为之。
而箕子喜,
喜其华侈。
鲁以偶人葬,
偶人,刻木似人,为盟器之类也。
而孔子叹。
叹其非礼。
见其所始,即知其所终。
小人见象着、偶人,以为其生也荣,其死也盛;君子观之,其道也衰,其德也亡。
老子曰:仁者,人之所慕也;义者,人之所高也。为人所慕,为人所高,或身死国亡者,不周於时也。故知义而不知世权者,不达於道也。
徒高七义之风,不识机权之变,无救败亡,岂为周达者也?
五帝贵德,
无为而治。
三王用义,
诛暴宁民。
五伯任力,
任知力也。
今取帝王之道施五伯之世,非其道也。故善不同,非誉在俗,趋行等,逆顺在左右。
言时代既异,治化不同。当五伯之时,行太古之道,犹胶柱调瑟,疗渴以鸩,实亦难矣。
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行,即有以经於世矣。
经治常也。
知天而不知人,即无以与俗交,知人而不知天,无以与道游。
知天和人,知俗知时,可以治世,可与道游也。
直志适情,即坚强者贼之,以身役物,即阴阳食之。
适我志即乖彼心,必为强坚者所忤。徇於物即劳其体,犹冰炭之相攻。阴阳谓躁静也。
得道之人,外化而内不化,外化所以知人也,内不化所以全身也,故内有一定之操,而外能屈伸,与物推移,万举而不陷,所贵乎道者,贵其龙变也。
得道之人,其动也天,其静也地。动静适时,卷舒在我。故俗莫得而害,世莫得而羁。故尼父见老君,其犹龙乎?变化无方也。
守一节,推一行,虽以成满,犹不易,拘於小好,而塞於大道。
既滞一方,宁论大道。
道者寂寞以虚无,非有为而於物也,不以有为於己也。
物我之间,居然已泯;寂寞之际,自然而神。
是故举事而顺道者,非道者之所为,道之所施也。
道本无为,今云顺道,即是有为。有为即事起,事起即患生。且道无常容,事无常顺,为事逆之,则是非纷然,祸患斯作,故云非道者所为也。施者,设也。言外设程科,是道仪表,非其真实,不可执之。执者失之,为者败之。理可明也。
天地之所覆载,日月之所照明,阴阳之所煦,雨露之所润,道德之所扶,皆说一和也。是故能戴大圆者履大方,
谓人戴天履地。
镜太清者视大明,
谓睹日见月也。
立太平者处大堂,
谓在宇宙之间。
能游於冥冥者,与日月同光,无形而生於有形,是故真人托期於灵台,而归初。
反未生也。
视於冥冥,听於无声,冥冥之中,独有晓焉,寂寞之中,独有照焉。
言真人在天地之间,睹日月之光,游乎太平,则何往不适?居乎大堂,而无不容於冥冥之中,晓乎无声,而众声应寂寞之内;照乎无形,而群形见。则与天地相保,日月同明,寄托灵台,含藏至精,谓之真人也。
其用之乃不用,不用而后能用之也;其知也乃不知,不知而后知也。
前已释。
道者物之所道也,德者生之所扶也,仁者积恩之证也,义者比於心而合於众适者也。
四者,所用以处世修身,不可失也。
道灭而德兴,德衰而仁义生。故上世道而不德,中世守德而不怀,下世绳绳而恐失仁义,故君子非义无以生,失义即失其所以生;小人非利无以活,失利则失其所以活。故君子惧失义,小人惧失利,观其所惧,祸福异矣。
道丧德衰,七绝义薄。君子无义,无以全其道,小人无利,无以活其身。君子惧失义以为祸,小人欲利以为福也。
老子曰:或欲利之,适足以害之,或欲害之,乃足以利之。夫病湿而强餐之热,病渴而强饮之寒,此众人之所养也,而良医所以为病也。快於目,悦於心,愚者之所利,有道者之所避。圣人者,先在而后合,众人先合而后在,故祸福之门,利害之反,不可不察也。
夫病渴饮之以水,良医以为祸。贫者取财於不义,君子以为害。先迕而后合,愚者之所犯;先合而后迕圣人之所恶。夫利害相反,祸福相倾,不可不察也。
老子曰:有功离仁义者即见疑,有罪有仁义者必见信。故仁义者,事之常顺也,天下之尊爵也。
言虽功名已立,而七义不可舍也。舍之则罪累斯及,顺之则爵禄可尊。
虽谋得计当,虑患解图,国存,其事有离仁义者,其功必不遂也;言虽无中於策,其计无益於国,而心周於君,合於仁义者,身必存。故曰:百言百计常不当者,不若舍趋而审仁义也。
为人臣,图国之难、骄主尊己、而功不成者,去仁义故也。或有良谋不用,奇计不行,戴君尽力,虽不见察,终保仁义,不敢暂忘,而身亦无害也。
老子曰:教本乎君子,小人被其泽,利本乎小人,君子享其功。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宜,即通功易食而道达矣。
德泽被乎下,禄利奉於上,则无官而自治,不令而自行,各安其所,道之达也。
人多欲即伤义,多忧即害智,
欲生义夺,忧积智昏。
故治国乐所以存,
守其道也,
虐国乐所以亡。
纵其欲也。
水下流而广大,君下臣而聪明,君不与臣争而治道通,故君根本也,臣枝叶也,根本不美而枝叶茂者,未之有也。
圣人之治者,明四目,达四聪,屏邪慝,任贤能,则上垂拱无为自化,则下尽心而奉职。岂有交争之理?即根本日固,枝叶繁盛也。
老子曰:慈父之爱子者,非求其报,不可内解於心。圣主之养民,非为己用也,性不能已也,及恃其力,赖其功动,而必穷有以为,即恩不接矣。
父之爱子,君之牧民,岂求所报?自然之分,天道也。或有君父恃其功力,骄其臣子者,恩惠不接也。
故用众人之所爱,即得众人之力,举众人之所喜,即得众人之心。故见其所始,即知其所终。
兼爱天下,天下虽大,俱为一家之人;不爱天下,则匹夫虽微,犹万方之敌。以此而观,则终始可知,存亡可察也。
老子曰:人以义爱,党以群强,是故德之所施者博,即威之所行者远,义之所加者薄,即武之所制者小。
此谓德泽无私,所附者众,弃义用武,即所存者寡也。
老子曰:以不义而得之,又不布施,患及其身,不能为人,又无以自为,可谓愚人,无以异於枭爱其子。
取之不义,积而不散,所谓养虎自敌,育枭自毙之也。
故持而备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然局固箱筐,终为大盗之资,安得长有也?
德之中有道,道之中有德,其化不可极。
有道者必有德。有德者必有道。道德充备,与变化无极也。
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万事尽然,不可胜明,福至祥存,祸至祥先,见祥而为不善,即福不来,见不祥而行善,即祸不至。利与害同门,祸与福同邻,非神圣莫之能分。故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
阳中有阴,阴中有阳,言祸中有福,福中有祸。夫见福而为祥,则知福为祸始;见祸而遽为善,则知祸为福先。祸福之来,有如纠缠,自非至圣,莫知其极也。
人之将疾也,必先甘鱼肉之味;国之将亡也,必先恶忠臣之语。
人病者,甘其口,美其味,必死之征。国乱者,恶忠言,信邪说,必亡之兆。
故疾之将死者,不可为良医,国之将亡者,不可为忠谋。
人将死者,医虽良而莫救;国将亡者,忠虽尽而难存。唯良医忠臣,审必死而不救,察可存而为谋也。
修之身,然后可以治民;居家理治,然后可移宫长。故曰: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乃有余;修之国,其德乃丰。
以身观彼,自家刑国,其要修身,在於全德。
民之所以生活,衣与食也,事周於衣食则有功,不周於衣食则无功,事无功,德不长。
衣食者,庶民之命;庶民者,君臣之本。衣食既周於身,君臣长保於国也。
故随时而不成,无更其刑,顺时而不成,无更而理,时将复起,是谓道纪。
时有兴废,运有休否。不可以前时之繁政为今世之要理,言刑不可废,理不可易,能知於此,道之纪纲也。
帝王富其民,
敦其本也。
霸王富其地,
务其广也。
危国富其吏,
重敛则困。
治国若不足,
治乱也不足,将乱之征也。
亡国困仓虚。
费用无度,仓廪日虚,君荒民罢,不亡何待?
故曰上无事而民自富,上无为而民自化。
安其居,乐其业。
起师十万,日费千金,师旅之后,必有凶年。故兵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宝也。
兵革兴之於前,凶荒随之於后,国费万金,民罢烦役。故知凶器非圣人之所宝。
和大怨必有余怨,奈何其为不善也。
夫和怨者,谓主不明。黜有功之臣,削有士之君,不忍一朝之忿,以为之患。君赫怒於上,臣愤骄於下,奈何其为不善以积余怨?
古者亲近不以言,来远不以言使,近者说,远者来。
近说远来者,在德不在言。
与民同欲即和,与民同守即固,与民同念即知,得民力者富,得民誉者显。行有召寇,言有致祸,无先人言,后人已,附耳之言,
附传也。先言后传之於耳。
流闻千里。言者祸也,舌者机也,出言不当,驷马不追。
寇有所爱者利,祸有所起者言。然言者无足而走,无翼而飞,白圭之玷,驷马何追?言祸之疾也。
昔者中黄子曰:天有五方,
四方中央。
地有五行,
金、木、水、火、土也。
声有五音,
宫、商、角、征、羽也。
物有五味,
甘、苦、辛、酸、咸也。
色有五章,
青、黄、赤、白、黑也。
人有五位,
五脏也。
故天地之间有二十五人也。
二十五等人品,类各差也。
上五有神人、真人、道人、至人、圣人,
变化不测曰神,纯素不杂曰真,通达无碍曰道,心洞玄微曰至,智周万物曰圣。
次五有德人、贤人、智人、善人、辩人,
含畜曰德,人爱曰贤,明慧曰智,通恕曰善,文辞曰辩。
中五有公人、忠人、信人、义人、礼人,
无私曰公,奉君曰忠,不愆曰信,合宜曰义,恭柔曰礼。
次五有士人、工人、虞人、农人、商人,
事上曰士,监器曰工,掌山泽曰虞,治田曰农,通货曰商。
下五有众人、奴人、愚人、肉人、小人
庶类曰众,伏役曰奴,昏昧曰愚,无慧曰肉,无识曰小人也。
上五之与下五,犹人之与牛马也。
言贤愚有差,天地县隔也。
圣人者,以目视,以耳听,以口言,以足行。
在世圣人,六情滞隔,犹有因假。
真人者,不视而明,不听而聪,不行而从,不言而公。
出世圣人,方寸已虚,触涂无隔。
故圣人所以动天下者,真人未尝过焉;贤人所以矫世俗者,圣人未尝观焉。
治世存真,各尽其分,故唐尧圣德以配天,仲武高亢以矫俗也。
所谓道者,无前无后,无左无右,万物玄同,无是无非。
迎之无前,随之无后,孰能於左?谁知其右?泯然玄同,强名为道。
通玄真经卷之七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