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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集义 (刘惟永)
道德真经集义卷之十二
凝远大师常德路玄妙观
提点观事刘惟永编集
前朝奉大夫太府寺簿兼
枢密院编修丁易束校正
天长地久章
考异:河上公作《韬光章》,赵实庵作《生生不生义章》。
唐明皇疏:前章明谷神虚应,虚应即不穷。此章明天地无私,无私故长久。首则标天地以为喻。次则举圣人以转明。结以无私成私义,将欲劝勤此行。
杜光庭曰:前章明玄牝运气天地,任之以自然。此标天长地久,以契任自然之用,圣人以理亦当体天地之用,则人安国宁。天地不以其私故能长久,圣人无私用道万物所归矣。
张冲应曰:韬,藏也,亦养也。谓韬养其晦。然运其道不发见其光,明於外则其道有成。此章引天地及圣人不自生以成身,其说深有奥旨。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考异:河上公、严君平本以其无私,王弼古本作不以其无私邪。开元御本作非以其无私邪。
河上公曰:天长地久。说天地长生久寿,以喻教人也。天地所以能长至不自生。天地所以独长且久者,以其安静,施不望报,不如人居处,汲汲求自饶之利,夺人以自与。故能长生。以其不求生,故能长生不终也。是以圣人后其身。先人而后己者也。而身先。天下敬之先以为长。外其身。薄己而后人也。而身存。百姓爱之如父母,神明佑之若赤子,故身常存。非以其无私邪。圣人为人所爱,神明所佑,非以其公正无私所致乎?故能成其私。人以为私者,欲以厚己也。圣人无私而己自厚,故能成其私也。
王辅嗣曰:天长地久至不自生。自生则与物争,不自生则物归也。故能长生至成其私。无私者无为於身也,身先身存,故曰能成其私也。
唐明皇曰:天长地久。标天地长久者,欲明无私无心则能长能久。结喻成义,在乎圣人后身外身,无私成私尔。疏:此标章问也。天以气象故称长,地以形质故称久。天地所以能长至故能长生。天地生物,德用甚多,而能长且久者,以其资禀於道,不自矜其生成之功故尔。疏:前句标问,此假答云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覆载万物,长养群材,而皆资禀於妙本,不自矜其生成之功用,以是之故,长能生物。又解云:不自生者,言天地但生养万物,不自饶益其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至而身存。后身则人乐推,故身先。外身则心忘澹,故身存。疏:是以圣人效天地,覆载必均,养而无私,故推先与人,百姓欣赖,为下所仰,故身先也。不自矜责,而外薄其身,天下归仁,则无畏害,故身存也。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天地忘生养之功,是无私而能长且久,是成私。圣人后外其身是无私,而能先能存,是成其私也。疏:天地所以长久,圣人所以先存者,非以其无自私之心,故能成此长久'先存之私乎?
杜光庭曰:天长地久。老君将明天地长久之义,以教理世之君,故於章首自举其问,天以气象者,列子云:天积气也,无气无气#1。地积块也,无处无块。积气为象,象,虚也。积块为形,形,实也。《易□系辞》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上象下形,故能变化,孳生万物也。天地所以能长至故能长生。老君将明此长久之义,自设其问,亦如文章家亡是公子、乌有先生、东都主人之例也。立题发问,自答之以显其事尔。为前句既问天长地久,此句方答云以天地运元和冲用之气,生育群品,群品得生,天地不恃其德,不有其功,故能长久。若恃其功则功细矣,若恃其德其德薄矣。不恃故德广功大,万物归宗,而天地长久也。人君理国当法天行化,任物无为,众庶熙熙,自臻平泰。理身无劳心役虑之事,无矜名徇欲之功,神安於中,气和於内,如此则国祚长远,身寿遐延,亦如天地无私,乃能长久也。是以圣人至而身存。理国不矜贵以有为,不劳人以自奉,所谓后身外身也。太古之君志包天地,泽及天下,而不知其谁氏,其生无爵,不有其位也;其死无谥,不名其功也。其实不聚,其名不立,天下乐推,万物欣戴。可谓后身而身先,外身而身存也。世之衰也。其君则不然。恣身之欲而役於人,殚人之力以奉其己,人劳政弊,天下去之。此所谓失外身后身之道也。岂若碎琥珀之枕、焚雉头之裘、罢一台之费、却千里之马,德垂当代,名光竹帛乎?修身之士不嗜荣爵,外其身也;不为躁进,后其身也。如此,则身存而德充,德充则人服,可谓身先身存矣。反於此者,道远乎哉。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圣人之理也,任自然之化,无独见之专,不厚其生,不伐其善,不为天下之先,故能处人之上,不为天下之贵,故能享祚久长。所以亿兆宅心,夷蛮稽颡,干戈止息,宗庙安宁。此之为私也大矣。由其不以私为私,故成此光大。理身则德充人服,道契神明,身寿长生,其私大矣。亦由其不以徇私逐欲,成就此大私也。《灵宝经》云:居世之人贪欢逐欲,前乐后苦。何哉?极其逸乐而坠於三涂也。学道之士绝利忘名,寒栖炼行,终得仙道。先苦后乐,何者?积其功行,升乎九天也。
宋道君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天穹窿而位乎上,经为日月,纬为星辰,而万物覆焉。地磅礡而位乎下,结为山岳,融为川泽,而万物载焉。万物覆载於天地,天地无心於万物,故天确然而常运,地颓然而常处,所以能长且久也。天地有心於万物,则天俄而可度,其覆物也浅矣;地俄而可测,其载物也薄矣。若是则有待也,而生乌能长生?是以圣人至而身存。天运乎上,地处乎下,圣人者位乎天地之中,达而为三才者,有相通之用;辨而为三极者,有各立之体;交而为三灵者,有元妙之神。然天地之与圣人,咸得乎道。而圣人所以治其身者,亦天地而已。故此章先言天地之不自生,而继之以圣人不自有其身也。人皆取先,己独取后,曰受天下之垢,是谓后其身,则不与物争,而天下莫能与之争。故曰后其身而身先。枉涂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阴阳之和,外生死,遗祸福,而神未尝有所困也。是谓外其身而身存。夫圣人之所以治其身者如此,况身外之事物乎?遭之而不运,过之而不守,体性抱神,以游古俗之间,人将自正,物我为一,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於上古而不为老。此其效欤。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道者为之公,天地体道,故无私,无私故长久。圣人体道,故无私,无私故常存。自营为私,未有能成其私者也。
王介甫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长者,言其远也。久者,言其恒也。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天地所以长久者,以其不自生,任万物之所生。既任万物之所生,乃能长生万物,而无生之累也。又曰:於天言长,於地言久,则重於久可知也。是以圣人至而身先。圣人无我也,有我则与物构,而物我相引矣。万物敌我也。吾不与之敌,故后之。外其身而身存。万物莫不累我也,吾不与之累,故外之也。故曰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字说》韩非曰:自营为私,背公为私。夫自营者,未有能成其私者也。故其字为自营而不周之形。故老子曰:夫非以无私也,故能成其私。私从禾从ㄙ,ㄙ,自营也。ㄙ不能不自营,然自营而不害於利物,则无怨於私矣。
苏颖滨曰:天长地久。天地虽大,而不离於形数,则其长久盖有量矣。然老子之言长久,极於天地。盖以人所见者言之耳。若夫长久之至,则所谓天地始者是矣。天地所以能长至成其私。天地生万物而不自生,立於万物之外,故能长生。圣人后其身而先人,外其身而利人,处於众人之表,故能先且存。如使天地与物竞生,而圣人与人争得,则天地亦一物耳,圣人亦一人耳。何以大过之哉?虽然彼其无私,非以求成私也,而私以之成,道则固然耳。
吕吉甫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长短形也,久近时也。天以时行者也,嫌不足於形,故以长言之。地以形运者也,嫌不足於时,故以久言之。天地之根出於玄牝,玄牝之体立於谷神不死。不死则不生,不生者能生生,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不自生故能长生。犹谷神而已矣。是以圣人至而身先。圣人岂以有其身为累哉,绿於不得已,而物莫之上。外其身而身存。立於无何有,而物莫之能害,故曰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身者,吾之私也。后其身、外其身,则公而无私矣。无私也,故能成其私。
陆农师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贪生者不生,遗生者不死。故曰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至而身存。圣人者,天地之合也,屈己而已,以之先忘我而我之以存。故曰圣人至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非以其无私也,故能成其私。然而屈己而易忘。
王元泽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自生则有其生,有其生则生既丧矣。惟无以生为则生未尝生。生未尝生,则所寓之形虽生而无生之累,宜其长且久也。天地之不自生,非利乎长久而然,道固如此而已。所谓长久者,亦瞬息之间耳。唯盖载倾陷而未尝坏者,乃其真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圣人虽圣而形与物齐,唯体天道而不争,乃能独异於众。使其立己而与众敌,则匹夫匹妇皆足以胜之。外其身而身存。有我而存之,则物皆吾敌。夫惟超然自丧,不有吾身者,物莫能倾之。非以其无私即#2,故能成其私。圣人无私,未尝有我故也。使计而为之,则私孰甚焉?
刘巨济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天地燮之和也,物物我生也矣,不能不衰以敝。惟不我其生为以成理造物,则能长生矣。天积气也,以远为幸,故言长。地积块也,以固为幸,故言久。不言久生者,以长久之故也。积气积块,虽理无不坏有存,焉知天地之有坏?遂以长久者为妄者,观有而已。是以圣人至而身存。圣人与天地同则后身,则身犹之不自生也。身生身存,犹之长生也。后身谓屈己也,外身谓忘我也。屈己则人下之,故先。忘我,故以外其身为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天地不自生,与圣人之后外其身,皆无私也。然天地以此长生,而圣人以此存,则皆成其私者也。然不私之为私大矣。庄子曰:无私焉,乃私也。前章言天地根,故次以长久。
刘骥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天无为以之清,故能确然而常运。地无为以之宁,故能颓然而常处。皆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若有心於自生,则智有所不周,力有所不及,乌能长且久也?人处天地之中,与天地分一气而治,所以不能与天地同其长久者,以其有为有欲,而贪生太厚故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不敢有为,外其身而不敢有欲。人皆求福,己独曲全;人皆取先,己独取后。是谓后其身也。忘其肝胆,遗其耳目,外死生,遗祸福,是谓外其身也。后其身而不先,外其身而不有,芒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隳支体,黜聪明,离形去智,同於大通,与道同久,则身不期先而先,不期存而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圣人之后其身、外其身,以濡弱谦下为表,以虚空不毁万物为实。故次之以上善若水。
赵实庵曰:初示因有三:一、举天地长生之理。天长地久。道因象显而不知其终,火以薪传而不知其尽。物生而有象,道与之俱。生而生生者未尝生。火传而为明,薪化而火隐焉,昭昭者未尝昧。故前章示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而其政不死之理,在不勤故也。继之天地长久,取其征也。二、明本无心生於物。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一炁既分两仪,奠位虽有高卑之间,同乎得一之灵。以天得一,固自长也。以地得一,固自久也。长之与久,义同一体。天何以长言,地何以久言?盖天以气言,故言长也。地以形言,故言久也。清气升而上有形,而同乎无形也。苍苍者,其正色邪。浊气降而下有气,而不能逃形也。广大者,其自任邪。然天地者道之所生,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天地以无形者为之父母。无形则无名,无名天地之始。原天地之本,以虚受性,以性化虚,此从有入无也。以虚化气,以气生形,此从无入有也。所谓得一者,真元也。真元者,一气也。以其能长且久者,二气交合,不失於常也,故能生生而不穷。苟以交合变化为无动无静,则天有时而裂,地有时而发。当其一阖一辟、一动一静,运日月以分昼夜,变温凉而定寒暑,凡以绵绵若存。故列子曰一气不顿进,一形不顿亏,是其有节也。非虚极而运神,静笃而专气,其能与道同流乎?天以气运,故穹窿而在上。地以形处,故磅礡而在下。此天地自然之位也。乾其静也专,坤其动也辟。此天地自然之德也。以万物为刍狗,此天地自然之公也。以应物为橐籥,此天地自然之理也。然天以运言,则运居乎中,而六气为之用,动者未尝不静焉。地以处言,则险然不动,而含洪为之德,静者未尝不动焉。然天地之所专者,专乎气而未尝专乎物。气专则物自遂矣,夫何容心哉?道法自然,天地亦尔。故生者自生,化者自化。万物植植,吾且生而不有之;万事总总,吾且为而不恃之。兹所以为长时生化之道也。故曰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能者,指人而对天地也。何以知其然邪?天地无为而无不为,无能与不能、有能与不能者指人也。谓天地能者不向有其生故长生,谓人有不能者认物为己有故丧生。所以天地能长且久也,又何以言且乎?夫形之大者莫大於天地,寿之永者孰过於乾坤。且者,且而已。然天地虽大,以道观之,未离乎形。有形者不能以长存,有数者不能以固久,大劫之交必归变坏,然而未坏者,特曰且而已。夫不坏者,天地之性。形亏者,天地之数。观乎杞国之忧,答者未及于此。三、故无终穷。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仙经》曰:形以道立,神以空生。盖人之生与天地同得一气,而人不能与天地长存者,守之不得其道也。天地自然还丹,以铅龙汞虎,卯酉隐藏,上升下降,天阳地阴,两至之所归,坤艮之所会,行之有度,运之有时,坤巽行乎天,乾艮历乎地,乃自然还返也。故天长而地久。夫人者一体之中,五藏之内,上法天地,中合六气,无不合乎此道也。所失之由,在乎不能专气以自御,守气以自持,行气以合道,终日驰逐妄境,蹙趋之不正,则气亡矣,焉能与天地同为长生邪?《黄庭》曰:气亡液漏非己形。是使人内不失其气,外不失其形,形以化神,神以化道,则形不失道,气不失神。二明忘己而显德:是以圣人至而身存。前二句先以天地得长生之道,在乎不自生。不自生者专气而不专物,专气则静定,静定则能应神不劳,而用有余也。天地生化之道如斯而已。太上欲显圣人后身之义,先明天地而继之圣人,是以字牒前故也。夫智彻为明,天下不见其智而见其明;位极而尊,天下不知其尊而见其位。圣人於此,每每藏其明而隐其智,贱其位而卑其身,则明者不为物所蔽,尊者不为卑所逾。如是则智愈远而明愈博,位愈固而身愈安。此持后处先之道也。列子曰:天下有常胜之道曰柔。若夫处物之先,以谓天下莫我及,尊我之身,以谓天下莫我逾,则争者起而为敌矣,贱者僭而逾尊矣。位且不固,身亦危然。此太上欲圣人明谦下之义,使天下莫先焉。此存身之道也。孔子曰:有礼则安,无礼则危。谦下者,礼也。又曰:君使臣以礼。亦足以锄骄人之色也。然则此义初以天地长存,往不生后,以圣人久於其道在谦逊,先言后其身,是不敢为天下先,后言外其身不私於己也。圣人处己临物,舍此而不可。非徒治己,道由此而宁,亦可以致长生,符天地之妙用矣。后结成其志也,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御注曰:自营为私,非以其无私邪?即圣人之成能尔。以后其身而先其身,外其身而存其身是也。私者机也,机者微也,事谋於心则微,微显於用则机。机微者,心之私也。私出於事始,事成而为公,私之为用,在心谋之以成在身,身显而后公名立焉。言圣人我欲成圣道,不以我身而先人,此私也,动容周旋不失谦逊之礼,人反推之以为先也。是用后而取先,岂不私邪?至於外身而身存,夫不外其身则置身於可欲之地,欲胜则害生,害生则伤身。今外其身者,是欲其身而不欲於物,然后能存其身。存其身者,是以身为私也。至於身无所害而得长存,乃为公也。夫圣人之所行,不当言私,而以私者,原其初不敢正言之,故曰邪。邪者,疑似之也。经所以指圣人之私,谓非以其无私邪,勿谓圣人无私,以私故能成公。故之字谓以后身外身而成私。许由不受无为之名,后其身也,许由得其私。鲍叔有分财之义,外其身也,疱叔成其公。然天地之私者又在乎不自有其生,而孰知道者为之公欤?
邵若愚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天长地久而不知虹蜕云雾,风雨四时,积气成乎天。山岳江海,金石草木,积形成乎地。夫有形者,岂得不坏?天地所以能长而且久者,四时之运,察道为生化之主,天地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效之,处谦下不敢自尊。后其身而身反在人先,以世利皆为身外之物,缘外其身不为物累,而能身存得久。夫圣人后其身、外其身,非以其无私耶,效天地为而无为,故能成其私。王志然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道贯四大者也,四大中得道而大者,莫大乎天地圣人焉。而夫得一以清,穹窿而位乎上,以乾为体,刚健中正,万物资始,确然而常运。庄子曰:天道运而无所积也。《易》曰:示人以易矣。地得一以宁,磅砖而位乎下,以坤为贞,承天厚载,万物资生,颓然而常处。《庄子》曰地道运而无所积也。《易》曰示人以简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乾则天之象,坤则地之象。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故天得之所以长清,地得之所以久宁。天地既得夫至简至易之道,故历浩劫以长存,亘万世而无坏。而老子所谓天长地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欲以圣人况天地,然天地能长且久,盖本之於真一自然之妙气,与道同体,故能覆载万物,长养万物,成就万物,斡化四时,运量无穷,以至生之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初不容心,功成自去,未尝自有其功。及其生也,亦未尝知其所以生之者。而圣人体天地造化,而位乎中,达而为三才,辨而为三极,交而为三灵,俯视天下而无两心,常以百姓心为心,而百姓仰视圣人而无二道,常以圣人道为道。天下无为而自治。圣人果不得已而临淮天下,是以后其身未尝先人,而身自先,外其身未尝先物,而天下乐推而不厌。《诗》所谓自东自西,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是也。於戏,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天无私覆,地无私载。然天能覆不能载,地能载不能覆,是亦天地之功未全也。以人观之,天地能长且久,固不可得而拟议。以道观之,天地之长久如此,亦犹瞬息之间耳。是以圣人亦不世出之才,藏大有为之用,至公无私,谦以自牧,游心於世俗吉凶,与民同息,继之以圣人不自有其身。是果有私也耶?果无私也耶?庄子曰:无为无形如无私焉,有情有信如有私焉。故曰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学者其谓如何哉。
黄茂材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万物莫不资天地以生,而天地实未尝生之。人自生人,兽禽鱼草木自生禽鱼草木,天地何与焉?生生者不生,万物所以代谢相仍。不生者不死,天地所以长久不已。人能同於天地,岂不长生乎?是以圣人至而身存。后其身者所以处世也,外其身者所以体道也。今有人焉,卑逊廉退,乡里推之,朝廷高之,则夫离形去智,遗世独立,必能长存,亦可知矣。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圣人与天地合德,人皆亡己独存,物皆夭己独寿,岂非能成其私乎?
程泰之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后章谓人之能长生久视者,以其得年而永也。若天地之长生,则岂长年之谓哉?《易》曰:生生之谓易。本有是生而易又生之,是谓生生也。以类推之,生爻生耆生大业,凡曰生者皆谓能增益其所无也。天地不自生而能长出此生者,即《列子》谓生生者不生,不生者其道不可穷也。正以敷畅此语也。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无,天地之能生万物者,本常有而出之耳,而未尝自入於生也。苍然颓然,能使万不同之种类,受其气以为形。而天地也者,万古无所增加,是故所有者无损而已,得者不坏也。夫是以能生天下之生,而无有穷已也。《列子》又曰: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尝终。形之所形者实矣,而形形者未尝有。则又推此理而竟之者也。是以圣人至而身先。后章固尝明言此理,而曰圣人欲上人,以其言下之;欲先人,以其身后之。是以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则后其身而身先者,皆其自损而致益者也,亦其不争而人莫能与争者也。此理所出,即天地之不自生,而能久长其生者也。外其身而身存。人之自爱其身,无贵贱贤愚一也。然爱之而无其道,则欲益反损。老子曰:人之轻死,以其生生之厚。谓其重之营养,而不惜犯死也。又曰:益生曰祥。谓其役有涯之智,而务生之所无以为也。若夫生生而失於厚有生,而求以益生,二者之於爱身,可谓不遗余力矣。然从荣养而推之,可以犯死;从益生而推之,可以致祸。正惟不知致曲之理,而求以直遂焉耳。若夫圣人之存身则有道矣。知生之来不可却,其去不可止,故弃世事而使之无累,从无累而得正平。正平之道不偏倚,不健羡,而庄子达生之论明矣。夫下之不至於伤生,上之不至於益生,则向所谓来不可却者,不於我乎?舍而将安往?则其能外此身者,乃其所以致存也。老子深明道奥,凡其话莫非形而上者,既不容一见遽晓,而又不肯直辞径达。故常写其真於言内,而藏其意於言外,有类后世之设隐也。非惊世也。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虽提耳谆谆,愈无益也。他皆仿此。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天下之理,槩乎众则为公,偏於己则为私,不必侵人以自利,乃始为私也。处其身於人后,外其身如无有,不自私其身者也。自后而人先之,若无意焉,而生理自存,则不自私者,乃所以遂其私欤。
詹秋圃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韬光章》言韬晦所以养明,而延其光也。故天地所以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私,於大德曰生,乃能长生。是以圣人体法天地,自后其身而身居先,自外其身而身固存。此非以其不自私乃能私於吾身乎?皆韬光不自矜眩而然也。
张冲应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天清能盖而长存,地厚能载而久固。何也?盖天长存而不自生其天,则天忘其为天之象而能盖之,道常默运而不盈,天自然而长存矣。地久固而不自生其地,则地忘其为地之形而能载之,道常默运而不息,地自然而久固矣。所谓不自生者,谓道自生於我,默运无穷,而我不求其所自生,故天以无象而成象,地以无形而成形,则天地之所以长久也。圣人者,世之成道者也。知夫天地之所以长久,故以身运道,不以道为身,尊乎人而不尊乎己,则人尊而己自尊,厚诸人而不厚诸己,则人厚而己自厚。自卑自薄而乃先乎其人、存乎其身,韬晦不自生之功也。晦而行之,若出乎无私,反而观之成就乎我,则日之所以者,实私乎我矣。学道者要当反推其韬晦之妙。
白玉蟾曰:天长地久。湛然无为。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心亦如是。以其不自生。此心长存。故能长生。本无生灭。是以圣人。我也。后其身而身先。无乎不在。外其身而身存。今古如此。非,以其无私耶?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同体。故能成其私。我即天地,天地即我。
廖粹然曰:天长地久。神生於形,形能成神,形神合同,绵延不绝。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形神同仙。以其不自生。形不得神不生,神不得形不成。故能长生。故能更相生,更相成。自古及今,其名不去。是以圣人。主人会事,吾亦如然。后其身而身先。谦尊而光。外其身而身存。退藏於密,如鸡抱卵。非以其无私耶?本自无心侣百情得。故能成其私。公事办,则私事办也。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陈碧虚曰:天长地久。标也。天以气象广覆,今古不倾,故称长也。地以形质厚载,终始永固,故言久也。结喻成义,在乎下文。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问也。以其不自生,释也。故能长生,结义也。夫天所以长清,地所以久宁者,以其覆载万物,长育群材,而皆资禀於妙本,反其冲虚,复其杳冥,不自矜其生成之功,而守其常德,故能长生也。又解曰:天地万物卓然独化,咸禀自然而不求饶益其生,故能长生。此垂诫也。是以圣人至而身存。圣人无为,身在庙堂而心游姑射,法天地之覆载而均养无私,大有处谦而不敢为天下先,其百姓欣戴而不重,乐推而不厌,故身先也。又能忘功忘名,外身寡欲,其天下爱之如父母,神明佑之若赤子,故身存也。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天地生育万物,而圣人外己全民,皆不以仁恩自博,岂有自私之心乎?实无私也。无私故能长能久,以其长久,故知能成其私者也。李约曰:夫能不私於己而私於人,人之私未又成,而己之私己成矣。《鸿烈解》曰:公仪休相鲁而嗜鱼,一国献鱼。公仪休不受,其弟子谏曰:夫子嗜鱼,弗受何也。答曰:夫唯嗜鱼,故弗受。夫受鱼而免於相,虽嗜鱼不能自给鱼;无受鱼而不免於相,则能长自给鱼。此明於为人为己者也。故曰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
谢图南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天之高也,地之厚也,生乎太极,至乎无极,可谓长且久矣。所以然者,天地以生物为心,未尝自生,此所以能长生也。是以圣人至而身存。圣人法天地,以生养万民为心。后其身,不自为也,而身常先。外其身,不自有也,而身常存。此所以可与天地并立也。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天地不自生,是无私也。而日月星辰系焉,华岳河海载焉,非能成其私乎?圣人不为己,是无私也,而国家天下安焉,宗庙社稷享焉,非能成其私乎?至公一理,不可磨灭,是乃长久之道。天地圣人,皆不外此。盖尝论之,天下之理,惟公而已。天无私覆,地无私载,王者奉无私以劳天下。经曰: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然则天地圣人皆以至公一理并立域中,所以长久而不穷也。后世剥下以奉上,瘠人而肥己,暴秦鞭笞六合而混一宇内,孤隋并吞群盗而奄有中原,可谓得志矣。然不再传而亡,宗庙不保,社稷丘墟。则公之与私,其得失亦可见矣。
林庸齐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此章以天地喻圣人无容心之意。天地之生万物,自然而然,无所容心,故千万岁犹一日也。圣人之修身,无容心於先后,无容心於内外,故莫之先而常存。是以其无私,而能成其私也。此一私字,是就身上说来,非公私之私也。若以私为公私之私,则不得谓之无容心矣。此语又是老子诱人为善之意。及释氏翻出来,则无此等语矣,故谓之真空、实有。真空便是无私之意,实有便是能成其私之意。但说得来,文高似一层。
范应元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有形之长久者,莫如天地。天地均由道而生,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安於无私,而不自益其生,故能长生也。河上公曰:谓天地长生久寿,以喻教人。是以圣人至而身存。圣人谦下,不与人争先,而人自然尊之。圣人无争,不与物为敌,而物莫能害之。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谓圣人谦下无争,非以其无私邪,此言其实无私也。而人自然尊之,物莫能害之。盖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也。圣人成其私者,非私曲也。非私邪也,谓众人之自益其生,所以不能得先且存,而圣人之谦下无争,所以独能得先且存也。
薛庸齐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形数既具,成坏便分。天地岂长久者耶?所以能长久者,以其生生而不自生,故能长生也。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后其身而身先也。不以死生富贵累其心,则神全,外其身而身存也。尧让天下於许由,舜让天下於善卷,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也。
休休庵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有相之物难逃成住坏空四劫,惟天地所以能长久者,非自生也。一气发而现二仪,真气运行无始无终,故能长生。圣人者,天地位后始现有相之身,三才显而世界成矣。身先者,灵明真性在太极前而有已。外其身而身存者,人能建立世界而不滞着,谓之物外身,世界有坏,真性无坏。非以其无私邪?真性异於物,故善能成其私。
褚伯秀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粤自浑沌肇分,轻清上浮,重浊下坠,有无道器相依而立,亘古今而生化不息,所以长久。孰使之然,以其不自生故也。自生则私己而不能生物,恶能长生?圣人所以后身外身者,不过去私徇公,效天法地,以养民育物而已。凡谦卑处下,不敢为先,辞功让能,退身曲全,皆后身之谓。而天下乐推之,不得不先焉。凡萍食蓬居,守真志我,觉梦生死,土木形骸,皆外身之谓,而贤於贵生,不得不存焉。夫君子为善,分所当尽,岂有求而然?天之佑善,亦无一毫私意,以类而从,如谷答响。圣人体天无私,法道生育,唯恐一物失所,是以天相神佑,诸福毕集。以人事观似成其私,而实出天之至公,其得福庆亦无愧矣。君子得庆,岂己荣哉?移以福斯民,广天地之大德而已。苟为善而怀一毫私利之心,则非真善,其末流趋乎恶者有之,可不谨其始?
牛妙传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夫天者积阳而成,其能职覆,亘古不磨,故云长也。地者积阴而成,其能职载,历劫不坏,故云久也。然其既长且久者,夫何故哉?盖天地不自以为能长久,所以长久;不自以为能长生,所以长生也。列子曰:有生不生,不生者能生生。生者不能不生,故常生。常生者无时不生,不生者疑独。疑独,其道不可穷也。非是谓欤?是以圣人至而身先。圣人者,谦谦君子也。夫何故哉?孔子不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得见君子者斯可矣之说邪?不敢居先而后其身者,非谦谦君子之谓欤?老君曰: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孔子亦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昔壶丘子林谓列子曰:子知持后,则可以知持身矣。列子曰:愿闻持后。曰:顾若影则知之矣。古人以你称若。列子顾而观影,形枉则影曲,形直则影正。然则枉直随形而不在影,屈伸任物而不在我。此之谓持后而处先也。非是之说耶?外其身而身存。夫身者,乃天地之委形也,故道包四大,而德备五常,称物中之最灵。善贵其身者,置功名於度外,存天理於胸中,则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尽年也。若逞其才能,邀其功名,则不免为身之患。古人有言曰:直木先伐,甘井先竭,象以牙丧身,熏以芳自焚。庄子曰:功成者隳,名遂者亏。孰能去功与名,还与众人同。老君曰外天地者有天地,外其身者寿命长,此之谓也。今世俗君子多危身弃生,岂不悲哉?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此盖言圣人后外其身之事,非所谓出於无心也。迨至身先身存,以成夫圣人之政者,实由心私操履而然也,所以称故能成其私也。夫无私者,谓无为也。成其私者,有为也。且天下之事未有不行而至,不为而成也。无为者,圣人之体也。有为者,圣人之用也。体用两全,方成圣人之道,岂可偏执无私,而碍成其私邪?若人而无私,则土木偶人奚以异也?老子曰:若说无心,即是道无心。犹隔一重山。此盖言知体而不知用也。
杨智仁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天之虚极,故长;地之厚载,故久。以其不自生者,因日月旋转而生,故能长生。天不运转,日月不明;地若枯竭,万物不生。夫人之身,本性曰天,元命曰地。若性命两全,依法修之,可以与天地同其长久也。是以君子谦让卑退,而后其身,人皆敬之而身先也。能修身外之身,能知神中之神、性中之性、道中之道者,乃能外其身而得长存者也。圣人非以其公正无私所致乎?故无私而自厚,成其私也。《中庸》曰: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心悠久#3,悠久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彰,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
喻清中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天以一元之气,运於亭毒之表,无间断,无止息,故曰长。地以颓然之形,厚载万物而常存,无亏欠,无倾倚,故曰久。而其所以长久者何哉?以其生物而不自为功也。万物不能自生,必资天地以生之,天地不以生物为功,而与万物俱生。是生万物者天地也,与万物俱生者,天地之所以生生也。生曰长生,言长则久在其中矣。天地之心,公溥之心也。圣人体天地公溥之心,身在天地后,心在天地先,后其身而身先也。不自有其有,所以全其有,外其身而身存也。岂非无私而后能若是邪?无私,公溥也,天下惟无私者为能成其私。天命之人归之,不期然而自然,虽私也,实公也。
胥六虚曰:天长地久至故能长生。天长地久,此一章之大旨。以下乃注释之义,然以其不自生推之,谓天地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谋生,自然得其长久。使天地有心谋其生,焉能得其长久欤?是以圣人至而身存。圣人后其身而身先者,法天地不自生,执谦持后,故天下推尊为先也。外其身者,圣人知身非我有,不以生生之厚淡漠虚静,物莫之伤,身自外之,其非用意外之也。是故得其身存矣。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夫圣人得其身先身存者,由其法天地不自生而致之,非以私意为而得之也。是故能成其身先身存之私耳。
柴元皋曰:天长地久。不变。天地所以能长至故能长久。惟尽覆载之职而已,赋形肖貌,纵其自然。是以圣人至而身存。薄己厚人,人自尊之。舍己利物,不为物盗。非以其无私至其私。忘我之私心,遂物之私望。此圣人所以合天地长久之道也。
苏敬静曰:天长地久至成其私。亘古今言长久者,莫知天地。然岂知天长地久者?太极之道实生之,而天地不自生,若使其与万物同生,则亦一物耳,安能长生?天地惟立於万物之表,而不与物竞,故能长生。圣人知其然,每先天下后其身,每内天下而外其身。先天下如民之饥,则我不敢厌饫求先饱,如民之寒,则我不敢重袭求先暖。内天下则亲之若父子,而不敢疏待之,若兄弟而不敢外。圣人虽后其身而天下必先之,虽外其身而天下又存之。即天地之不自生而能长久其生也。圣人后其身外其身,不敢私於为己也。而民之待圣人必欲先其身,必欲存其身,圣人固欲后而民固先之,圣人固欲外而民固存之,非成其私耶?以此知不自私者,乃所以能成其私也。
本一庵居士曰:天长地久至故能成其私。成物者,即所以成己。世之人,物我异见,故汲汲然欲成其私。然自私者卒未见其益,而无私者适所以自成。理固然也。今夫天地之於物,风散雨润,鼓之以雷霆,烜之以日月,凡以生物而已。而运行往来,其机不息。乃所以为长久也。圣人之治,损上益下,舍己从人。然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未有仁而遗其亲,义而后其君,利孰大焉?人知乎此,亦可扩无我之见,弘大公之心矣。
石潭曰: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此段解者不同。古以为天地之所以长生者,谓天地之长且久,如人之长生久视也。近世解者则以为生物之生,谓天地但生物而不自生,所谓不生者能生生也。然以后段推之,则二说各有所长。所谓后其身外其身,则是生物之生。所谓身先身存,则长生久视之生。以其无私言,则是生物之生。以成其私言,则是长生久视之生。今一以贯之,则所谓不自生者乃生物之生,长生二字则是长生久视之生,虽造化不可以生死之生言,然其长存即长生也。以是评之,则老子之意,正谓天地生物而无己私所以长存。人能无私己以求生,则亦能常存耳。虽然老子之教正欲长生,今乃为是言何哉?大抵此言与后卷出生入死章相贯。盖人之求生,每每偃苗助长,反致伤生,所谓动之死地也。惟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如上谷神章之所指,则虽不孜孜以求生为事,而自能长生耳。
道德真经集义卷之十二竟
#1 无气无气:检《列子□天瑞篇》作“无处无气”。
#2 非以其无私即:“即”疑当作“耶”。
#3 征则心悠久:检今本《中庸》,无“心”字。